第122章 洛川之战（8）

    眼看着闯军骑兵逼近，到了不足五十步的地方，苏彦明大喝一声：“开枪！”三段式的射击威力立马显现出来，虽然人数不多，但弹如雨发，闯军两万人竟然冲不过来，反而损失惨重。李过开始没有在意，只顾着挥师进攻，虽然看到闯军没有进展，但他想这只是暂时的，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步兵能够挡得住骑兵的冲锋这回事儿，除非步兵准备充分，否则骑兵攻击步兵绝无可能不胜。

    历史上倒有好几次少数步兵抵得住骑兵的攻击，那都是在准备充分的条件下达到的。还有一个以步战骑的经典战例，虽然没有取得胜利，但却非常有名。汉朝时，汉武帝令李广利出征匈奴，因战马不足，所以李陵所带的偏师只能步战。但他运气不好，带的虽然是偏师，遇到的却是匈奴主力，被匈奴几万骑兵围攻。他带着士兵且战且退，利用弓箭、努等远程兵器坚持了半个月，消灭匈奴上万人，最后被围在一个山谷中。这时，汉军还有三千，但箭矢皆近，只能近战，大多战死，李陵投降。这个战例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却说明步兵战骑兵不一定会失败，只要士卒勇猛，武器先进，取得胜利并非不可能。李陵利用汉朝先进的弓弩和马车在那一战中大放光彩，现在破寇军的火枪显然要比弓弩更加先进，苏彦明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挡得住闯军骑兵的进攻，但坚持一段时间还是敢确定的，所以才接下了这个看似十分危险地命令。李过根据经验就判断他的骑兵一定能冲破破寇军的拦截显然是错误了。

    果然，闯军进攻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冲进破寇军三十步内。李过这才发觉情况不对劲儿，他仔细看了看破寇军的防御方式，发现这个看似简单的阵型其实很不简单。破寇军的火枪本来就发射速度就快，用上三段式的射击更将这种速度优势全部发挥了出来。其实，闯军骑兵要是硬攻，破寇军的三段式虽然让火器的速度和密度大增，但也能逐渐的靠近，况且破寇军的拦截部队就那一千人，总会露出破绽的，所以李过知道自己只要下定狠心，多花点时间，也能够冲破破寇军的防线。但李过却下不了这个决心，因为那样伤亡太大了，即使是他，也没有这股狠劲。

    苏彦明后方，江宏凌也开始攻击闯军的包围圈，想要打开一个突围的通道。闯军的步兵不可谓不勇，闯军将军们也不能说他们不尽责，但军队战斗力并不是勇猛和尽责就可以的。他们以鹿角、栅栏和火统为主的防御工事要是对付其他骑兵虽然不行，但为主力坚持一段时间也够了。可是破寇军的骑兵并非一般的骑兵，闯军虽然勇猛，但也没能支持得了多长时间。破寇军骑兵上来并没有马上发起冲锋，而是沿着闯军火统射程的外围不断的射击。这下闯军倒了霉，他们打不着破寇军，破寇军却能打得找他们，虽然伤亡不大，但给士气造成的影响却是难以估量的。谷可成忍不住这样至挨打却打不着人的局面，想搬开鹿角冲上去，又担心步兵在骑兵面前吃亏，想后退，又担心破寇军趁势贴上来，当真是左右为难。

    “要是能用火炮就好了！”谷可成暗暗心想，“即使没有火炮，就是硬弩也行。”硬弩携带不便，发射缓慢，而且威力也没有火炮大，射程没有火炮远，早被淘汰了。现在双方距离太近，不能使用火炮，所以谷可成便想到了几十年前还存在的硬弩。“如果是硬弩在，破寇军这么点人还不够塞牙缝呢，”想到这里谷可成暗暗摇头：“现在硬弩没有，火炮不能用，那还能用什么？”谷可成忽然想到一件东西，高声叫道：“对了，可以用‘一窝蜂’。”连忙转头对旁边被自己一声高叫吓到的亲兵吩咐道：“快去派人将‘一窝蜂’拿过来。”一个亲兵反应过来，急忙答应一声去了。

    “一窝蜂”从西安的武库中缴获的一种火器，利用特制的桶制成，内有两层可以装箭的隔板，共可装五十支火药箭，桶的一边有可以点火的地方。作战时，一次可以发射五十支火药箭，听起来这种火器不错，但其实它在战场上很不实用，威力太小，即使是射在人的身上，也和普通箭的威力差不多，甚至还不如。所以不论是明军还是闯军都不愿意用它。但现在这个地方不适宜用火炮，谷可成便想到了“一窝蜂”。“一窝蜂”虽然射程短，而且威力小，精度低，但胜在覆盖面积广。只要自己在鹿角后面多摆上几个“一窝蜂”，前线只留几个人趴在那儿点火就能全面覆盖住防线，也不用这么多人留在前线挨枪子儿了。即使给破寇军造不成多大的伤亡他也不在意，他知道骑兵冲锋最重要的就是阵形不能乱，这些火药箭射在人的身上，虽然不如火统，但造成破寇军骑兵阵形混乱也足够了。骑兵阵形一乱，不说其他，就是自己互相冲撞也够破寇军喝一壶的。

    不到半个时辰，那个去的亲兵已经带人将五六十个“一窝蜂”全部带来了。等到他们将“一窝蜂”一溜儿摆好，谷可成便令一百来人留在原地使用“一窝蜂”拒敌，其余的全部撤退至后方。闯军人数少了，按说破寇军更容易杀敌，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闯军人数少，目标小，两个人或者一个人向“一窝蜂”或者其他掩护物后面一躲，破寇军就很难射击他们。往往上百发子弹还打不着一个人，即使好不容易干掉一个，后方就又有一个人补上来。这样杀敌速度太慢，根本难以让破寇军在短时间内突围，。更何况破寇军不仅要突围，还要诱敌任务，岂能在此耽搁时间？江宏凌打定主意，虽然不知道闯军在前面摆放的是什么东西，但现在也顾不得了，先冲一次再说。

    江宏凌打了一个唿哨，破寇军突然变阵，原来的分散队形突然变紧，直朝闯军冲来。刚刚赶到闯军五十步外，忽听“轰轰轰”几声闷响，前面几排破寇军的人和马上都插满了箭支，上面还有火苗，烧得一二百破寇军大喊大叫，纷纷跌下马来，战马也开始乱跑。江宏凌大吃一惊，连忙命令后撤，但在惯性的作用下，前面受伤落马的一百多破寇军将士已经被后面的奔马踩死。这时的破寇军终于将马停住，纷纷转马在右侧转了一个弯儿才撤回了射程外，但又经过闯军一轮“一窝蜂”的洗礼，破寇军不过一瞬间损失了三四百人，江宏凌心疼地不得了，看着前方闯军阵地上奇怪的桶状东西，一时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江宏凌才大声道：“兄弟们，快将战死兄弟的马集中起来，让马群打头阵。”众人轰然应是。对骑兵来说，马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为了活命，也只好将那些已经无主的马匹牺牲了。顷刻之间，原来因为死了主人而乱窜的战马被将士们收拢起来，赶着马群向闯军阵地冲了过去，紧跟着的是还有三千五百人的破寇军骑兵。

    闯军士兵看到那么多战马只撞过来，连忙架起“一窝蜂”射击。战马受到攻击，想要转变方向，却被身后和赶到两翼的破寇军赶了回来，只好继续向闯军撞去。战马毕竟不是人，一旦受惊，什么也不怕了，前面虽然是地狱，也一头撞了上去。闯军的“一窝蜂”没有发射几次，就被马群撞了个乱七八糟，附近的士卒也被撞死或踩死。其余的闯军发一声喊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逃了。马群被射死上百，但还有二百来匹，毫不停留，继续向前方奔去。方向正是闯军的后方，这时谷可成想要列阵也已经来不及，闯军士卒看到二百匹马冲来的声势，哪里敢自不量力？虽然都看见破寇军的骑兵就跟在后面，但也丝毫不敢去和马群相撞，全都四散逃开。马群通过，紧接着是破寇军。破寇军也不在用火枪，都拿着手榴弹专找闯军人多的地方扔，闯军被炸死的足足有上百人。

    江宏凌看见突围已成定局，心中大喜，连忙让人升旗一支蓝旗，这是让苏彦明跟着撤退的命令。苏彦明这边也有人看到了江宏凌的情况，连忙报给苏彦明。苏彦明回头一看，果然见江宏凌打开了缺口，允许跟着撤退的蓝旗也升了起来，大喜叫道：“兄弟们，咱们走！”这些人包括苏彦明本来以为今日必死，就是江宏凌冲破包围圈，自己恐怕也活不成。没想到江宏凌竟然鬼使神差这么快就打开了缺口，众人无一不是大喜过望，纷纷转身上马，尾随着江宏凌的几千人冲向已经打开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