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审问
钟静好傻傻地站在那儿，她们当她是空气般视而不见，而厢房厅堂就这么大，即使钟静好也想把自己当成空气，但是她们主仆的对话却是一字不落地听了下来。 她们俩讨论用羹汤来做人情，而钟静好全部的心思都被那羹汤吸引了，高唱空城计的胃此时饿得都开始抽搐了，她也想喝莲子羹，不，她此刻更想往胃里塞上一个大馒头抵饱。 钟静好心中潜台词无数，但是也只能用着哀怨和纠结的眼神目送着碧云走过自己的侧旁。 “昨晚在府里休息得好么？”沈秋月这时总算抬起头，眼眸望着她。 钟静好违心地点点头，“休息得很好，谢谢夫人关心。”其实她现在是又饿又困。 沈秋月托起茶桌上的一盏青花瓷茶杯，用茶盖划了划茶汤，轻轻地抿上一口，“同钟家府邸比如何？” 沈秋月好像在话家常般，却是让钟静好心中一沉。 现在沈秋月淡定自若的神情同刚刚她和刘媒婆说话时的悲戚神情相差甚远，就算是她已经从之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但也不会有心情同她闲话家常吧。 钟静好想到方才刘媒婆的怀疑眼神，连刚刚见面的她都立马怀疑了，而沈秋月也是个聪明人，昨日刚见到她时没有起疑心，但是过了一晚的时间，难保她会琢磨一般。 难不成，沈秋月也怀疑她根本就是冲喜新娘了？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沈秋月将茶杯轻轻置于桌面上，认真地盯着她看。 钟静好极力掩饰着慌张的情绪，露出苦楚的笑容，“大夫人，对不起，奴婢刚刚分心了。在您提到钟家时，我……奴婢就想到了以往，明明昨天还是同小姐在一起，服侍着她，听着她说要来到陈府后的憧憬和打算。可是，那些可恨该死的山贼把我家小姐……呜呜呜，现在只有奴婢一个人站在这里，奴婢心里难受……呜呜呜……” 钟静好占着自己是孩童的身份，一边哽咽说着，一边酝酿情绪，最终成功地嚎啕大哭起来。 只希望能够用眼泪来蒙混过关。 钟静好本是以为她这十足音量的哭声能够解除困境，泪眼婆娑间，她偷偷地看着沈秋月的反应。通常来说，见到孩子类似噪音的大哭时，要么是厌烦地恼怒，要么是好心的安慰。而沈秋月却是两者都不是，她仍是面无神情，用着冷静的目光看着自己。 钟静好自讨没趣，心想没有人给她台阶下，只能自己跳下台了。她慢慢地从嚎啕大哭转到嘤嘤哽咽，用手背抹了抹眼泪，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大夫人，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太过伤心，让您cao心了。” “这次钟家的送亲队伍就只有你一个陪嫁丫鬟么？” 看来沈秋月仍是不想轻易地放过她，钟静好心中暗暗叫苦。 不管了，反正都已经快被逼到死胡同里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了。说句不好听的，钟家送亲队伍都死在了城外。为了摆脱当下困境，也顾及不到以后了，她现在可以瞎编，反正都是死无对证了。 “夫人，钟老爷素来怜惜小姐，这次将小姐远嫁到虹凤城来，心中也是舍不得。本来送亲队伍都是安排妥当了，知道陈府是城里的大户人家，府里服侍的仆人也多，也就没有带陪嫁丫鬟的打算。奴婢从小便是陪在小姐身边，服侍着小姐。小姐要嫁到虹凤城来，奴婢便央着小姐，让她同老爷说添上奴婢，作为陪嫁丫鬟的。”钟静好哽咽地说道，“可是，没想到……” 随即便是泫然欲泣的神情，并没有嚎啕大哭。方才的那一番哭喊折腾，再加上不停的脑力活动，让钟静好已经筋疲力尽，头昏眼花了。 她现在只是好好地回到自己的小窝，狠狠地吃上一顿，然后躺在软软的席梦思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而不是站在古代的厢房中，用着还不习惯的嗓音腔调，绞尽脑汁地想计策、说谎话。 沈秋月垂下了眼眸，用手轻轻转着手腕上的玉镯，神情看得出来，并不是很信服她的陪嫁理由，但是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今天早上我已派了府上护卫几人，赶往秀蓉城，去请钟家人过来一趟了。到时，你就跟着钟家人回去秀蓉城吧。”沈秋月悠悠地叹道。 “谢谢夫人。”钟静好心中暗自舒了口气，随即无辜地望着她，“夫人，那奴婢这几日呆在府中，有什么差事能做么？” 她还记得杨宝燕那尖酸刻薄的话语，说她到哪里都是丫鬟命。 沈秋月也抬起眸，似乎在观察着她的神情，转着玉镯的手也停了住。 钟静好心中刚刚落下的大石头这会儿又拎了起来，该不会她刚刚那句话有破绽，被沈秋月看穿了吧？ “你的伤口要紧么？” 钟静好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额角，有些yingying的触感，应该是结疤了，“夫人，这伤口不要紧了，等疤掉了就好了。” 小孩的身体就是健康，新陈代谢快，伤口也好得快。 “就好了……”沈秋月重复着她最后的话，神情突然有些落寞。 应许是想到了她的儿子，如今却是饱受着病魔的摧残，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康复。钟静好暗自揣测道，也不敢再开口，似乎在对着这个母亲炫耀般。 “你昨晚是住在哪儿？” “昨晚李婶带着奴婢去，让奴婢同碧春她们住在一间。” “碧春……”沈秋月在脑中想了一下，“是粗使丫鬟么？” 钟静好不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碧春并没有说过她在陈府具体的职务，只是她从势利眼的李婶对待碧春的态度，可以猜出来而已。 “以前你是贴身伺候钟家小姐的，现在让你做粗使丫鬟，有些委屈你了。” “不委屈，这些天还要打扰府中，奴婢什么活都能干的。”钟静好急忙摇摇头，口是心非地说道。她恨不得立马逃离陈府，只是她现在连这个古代国家的大概风土民情都还不了解，还要再潜伏几天为妥当。 老天保佑刘媒婆认真地去找下一任新娘，不要把心思花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