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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知多少

    “啊~~~~~”

    第二日,当慕容盈盈再次赤身裸体的从安楚床上醒来之时,依然在慌乱中跌落下床,同时忍无可忍的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暂时平缓下激动的情绪,慕容盈盈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被子,接着狠瞪向床上仍迷蒙的人,咬牙恨道,“这次,你作何解释?”

    安楚的眼中写满惊讶,下意识的想要辩解,她却满脸认定他是主谋的表情,于是抿唇苦笑,不想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痛得他五官走样。暗想,如今,脸上还能有什么地方供她扔东西发泄呢?

    “对不起。”弄不清笼罩他们之间的这层迷雾,但总归有他的过错。何况,他坏了她的名节……安楚垂下头,老老实实的道歉。

    “道歉又有何用?安楚,你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身上的不适感,使得慕容盈盈连连冷哼,正准备把昨日里的长剑取来,环顾四周,哪里有武器的影子?

    不仅如此,连茶杯、花瓶、矮凳……任何可当作武器的东西,这房中全部没有。怎生让人不觉得奇怪?

    安楚同样发现了此问题,惊奇的‘咦’了一声,肯定的语调,“有谁动了我的房间。”

    “你的意思是,有人设计陷害了我们?”收回视线,慕容盈盈轻哼。边探出玉臂,示意安楚看看上面的点点红痕,“这些,也是被人强迫?”

    慕容盈盈不是笨蛋,虽然夜里的记忆仍旧模糊,却也隐约记得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那样的她,太过反常。

    若非被人下了药,她如何可能乖乖顺从?只是,也不能全然排除下药的人不是安楚!

    那是****后留下的印记,安楚俊脸微红,呐呐没了言语。好半晌,才轻声嗫嚅,“慕容姑娘,我会娶你为妻。”

    “不必你假惺惺!”慕容盈盈断然拒绝,姣好的面庞泛着黑气,美目深沉,显然十分气愤。言罢,拾起地上的衣裳,欲大步离开。

    只想不到,安楚忽而起身,决然的拽住她手臂,“慕容姑娘,在下是认真的,望你能仔细考虑后再回答。”

    尽管安楚同样有裹着被子遮住不该露出来的部分,慕容盈盈却不看他,果断的移开视线,语调嘲讽,“你是认真的?”

    “是。”安楚回答的坚决。声音,却有些轻微,“我的出身不好,成长的过程中充斥着黑暗……但这些,不会影响我对你负责。”

    “你愿意为了这什么狗屁责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我却不会嫁给一个满嘴责任的人!”奋力抽回自己的手,慕容盈盈轻哼,“若被我查出来,你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我会让你求死不能!”

    水汪汪的美目杀气十足的斜瞪了安楚一眼,慕容盈盈愤愤的转身离开。

    当然,让她就此认栽,那也绝无可能,离开的时候,她偷偷从衣裳内里掏出一包药粉,撒在了安楚的房间中。

    不是会取人性命的毒药,除了精神上的折磨,不会有其他的影响,时间一到,会自动失效。唯一的效用,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产生各种此生都不愿再见到,又实实在在留存于记忆中的幻象。

    以安楚的经历来看,他不想回忆的事情,会有很多很多吧?

    能不能撑过来,就得看他的意志力强大与否。隐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慕容盈盈冷漠的勾起嘴角,大步离开。

    她不是东方梨,吃了无法挽回的闷亏,绝无可能心慈手软!

    污了名誉,脏了身子,从此以后,她该如何去面对心爱之人?又或许,再不相见会比较好?

    心中酸楚,慕容盈盈失了魂般回到房间,不似昨日那般急着清洗身体,反而卧倒在床上,默默流泪。

    哭了睡,睡了哭,浑浑噩噩,如此一天。无论谁来敲门,她都不曾理睬。

    直到日落西山,慕容宫晨再次来到她的房门外,径直推开房门,一把将慕容盈盈从床上拽了起来。

    见到自家meimei满脸泪痕的模样,慕容宫晨有些怔仲,片刻后掏出手绢塞到慕容盈盈手中,后退一步,声音低哑了许多,“你对安楚做了些什么?”

    “你为何不问,他对我做了些什么?”慕容盈盈毫不领情,狠狠将手娟扔到地上,而后直挺挺的倒回被窝之中。

    “盈盈,安楚样样不比墨白差,你何苦非守着那求而不得的执念?”避过某个话题,慕容宫晨追问。“这么多年,你早该明白,墨白心中不会有你。”

    “滚!”慕容盈盈轻启朱唇,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去看看安楚?他可被你折磨的够呛。”面前人彻底黑了脸,可慕容宫晨的模样依然闲适。

    “嫂子的毒药都奈何不了你,我的毒药你会解不了?”慕容盈盈没有动,果断的闭上眼睛,“我要休息,你出去。”

    “盈盈,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这么闹下去……”

    慕容宫晨尚未说完,慕容盈盈已怒气腾腾的丢了一个枕头过去。他无奈叹息,折身欲离开。打开门,却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青衣男子,可不是安楚?

    “进去吧!”笑得神秘兮兮,慕容宫晨索性拉开了身后的房门,待安楚走进去,又贴心的将们关上。

    听得动静,慕容盈盈翻转身来,待看清眼前人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短短一天的时间,安楚的神色疲惫了许多,眼眸中充满红色血丝,眼眶红肿,恹恹的模样似病了多年。

    许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安楚别扭的偏过头去。

    在幻境中,他,看见了什么?虽然好奇,慕容盈盈倔强的没有开口。

    “听说姑娘一日未曾进食,我带了些吃的来,多少吃些再休息吧!”柔声说着,安楚边将手中的托盘搁在圆桌上。

    “这不是府里的厨子做的吧?”无论色泽、颜色还是味道都有细微的区别,并不难区分。

    “是我做的。”并未强迫她进食,安楚轻声道了别,几乎用了轻功,快步离开。

    听得关门的声响,慕容盈盈半坐起身,盯着桌上的佳肴,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是她多心了吗?

    第三日,率先从梦中醒来的人,是安楚。似做了噩梦,他全身发抖,唇色惨白,面上冷汗涔涔,瞳仁涣散半晌都没有凝聚起来。

    然,他始终抿着唇,不发一言。

    “啊~~~~~”理所当然的,醒来后慕容盈盈再次被惊吓,裹着被子摔到床下。

    尖叫声惊醒无数仍旧沉浸在睡梦中的人,却没能唤来安楚的思绪。他仍然如同木偶般,身体僵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察觉不对,出于本能,慕容盈盈立刻倾身上前捏住安楚的脉搏。片刻后蹙起眉头,不言不语的穿好自己的衣裳,回房取了自己的银针来,依次扎在安楚的xue位上。

    “看到了什么?”清楚的看到安楚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慕容盈盈环手抱胸,慢条斯理的问。

    “慕容姑娘?”安楚尚未完全清醒,不解的眨了眨冰雪般的眸子,水莹莹的灿光浮动,衬着清晨暖人的阳光,说不出来的撩人。

    “你昨天看到了什么?”慕容盈盈好脾气的再问了一遍。区区幻境,都能让他封闭心灵,想必那是他很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罢?

    可若放任他不管,怕是会迷失心智罢?这事缘由于她,她无法不理。

    安楚暗暗攥紧拳头,竭力的压制着,也不知花了多久才平复了情绪,慢慢开口,“看到,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被一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疯狂的占有……然后,有人动手杀了他们。”

    安楚说的很简单,甚至算得上轻描淡写,但,这是他的过去,他永远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过去。

    慕容盈盈又如何会不明白?曾经,安楚,杀了自己的父母。

    “并非只有你一人做过大逆不道的事情!”沉吟一会,慕容盈盈转眸眺望窗外的风景,冷声开口,“我娘生我时,因为失血太多,数月时间里身体都没能调养过来。可是,不久之后她再次有了身孕。”

    难得慕容盈盈会好声好气的与自己说话,安楚静静的听着,没有言声。

    “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见爹说,娘亲的身体不宜生育,否则会有性命之虞。爹爹的医术高明,他说会有性命之虞,便是……没救。可娘亲不听,非得赌那个可能。”身体颤了颤,慕容盈盈痛苦的闭上眼睛,“我不希望娘离开我们,于是偷偷的在娘的饭菜里下了药,杀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也导致了娘从此无法再孕。”

    眼中的冰雪逐渐消融,安楚正欲说话,却被慕容盈盈抢了先,“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愿意触碰的回忆。逃避,毫无作用;自责,只会增添逝者的负担;活着的人,只能背负起所有,更好的活着。”

    曾经有个人,认认真真的对她说了这些话。他也有不愿被提及的过去,赤色的回忆……然后,她在他身后追了很多年。如今,是时候真正放弃了吧?

    “姑娘是在关心我吗?”仔细的瞅了瞅慕容盈盈的神色,安楚轻声问道。

    “我不过是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转身取过一直搁在房中角落中的香炉,慕容盈盈勾起嘴角,自言自语,“原来是他!”

    也是,除了自家兄长,还有谁有本事不知不觉的将她迷倒?

    果真,是她错怪了安楚?侧目瞥了床上已恢复精神的人一眼,掸了掸灰尘,慕容盈盈抱起香炉,大步走出门去。

    冷漠的话语,随着晨风飘入房内,“你我,从此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为好!”

    此话,自然是在跟安楚撇清关系。

    可她哪里知道,哪怕想尽了办法小心防范,接下来的两天,她仍然被慕容宫晨放倒。后来,被逼无奈告知安楚事实,与他联手,才堪堪避过了慕容宫晨的毒爪!

    这些,谁能想得到呢?

    更有谁能想到,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他们两人儿孙满堂,尽享齐人之福时,安楚会忍不住问她,“若没有宫晨相逼,我们会走到一块吗?”

    慕容盈盈怎么回答?她依偎在安楚的身侧,握着他的手浅笑,“会。墨白与月回成亲,我们两人同时丢失自己的心,若哥哥没有插手,我会抱着酒坛子去找你喝闷酒。”

    他与她的牵扯,本在最开始相遇时,便已经注定。

    那时,为了一种稀有的花朵,她不要命的奔入骇人的剑息之中。而他,毫不犹豫便护在了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