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有勇无谋

    良久良久，久到灵珠以为轩辕成碧不会理她了，却听见它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果然，跟轩辕独宠差太远了。”

    灵珠皱眉：“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拿我跟我母亲比较。”俄而，她问道：“成碧，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她想自己这么会给自己找麻烦，只怕离死不远了。到时候，轩辕成碧怎么办？它说过，这世界上能听见它说话的，只有她和她母亲了。她死了，它会不会寂寞呢？想到这里，她垂眸，心里难过，却不是为她自己。

    轩辕成碧显然从没有想过她会死，它觉得有这么厉害的它在她身边，她怎么会死呢？但它没想到，她毕竟不是轩辕独宠，而尽管她不喜欢找麻烦，麻烦却总是找上她。如果她也死了……

    轩辕成碧是妖灵，是要靠吸收日月精华来修行的妖灵。可是和别的妖灵不同，它只有意识，没有形体，也没有同伴。没有同伴的它在有了意识后，经历了漫长的孤独等待，终于遇到了轩辕独宠。为了能更快地修出实体，它选择了吸收妖兽的妖丹来加快修行。和轩辕独宠唤起血雨腥风的时候，正是它修为增长最快的时候。可是，这一切，都因为轩辕独宠打开了时空之门而功亏一篑了。穿越时空之门的反噬，几乎让它修为尽失。

    如果灵珠死了，对它来说，应该意味着数万年的孤独吧。直到万年后，它靠吸收日月精华修出实体。

    想了这些，轩辕成碧答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灵珠十分感动：“如果有机会，我再去找找轩辕氏族的人。说不定那里面还有能与你交流的人。”成碧哼哼了两声，没有说什么。轩辕一族的人，除了轩辕独宠，早在八百年前就被灭光了。轩辕皇族，惨遭背叛，一夜之间死了三百余人。这些，也是它之后跟随着轩辕独宠的时候，偶然知道的。而轩辕独宠侥幸逃生，又碰上了下界收徒的灵泉子，被他收为座下弟子。在修行刚刚到达凝气时，她回去了，以极其恶劣的手法杀死了仇人。因为此事，灵泉子训斥了她许多次。

    一想起过去关于轩辕独宠的种种，轩辕成碧就觉得自己那石头做的心像是要裂开了一样，那大概就是人类常说的心痛的感觉吧。它不再多想，开始着手破阵。保住灵珠性命的第一步：先把项圈除去。

    “别多想，我去破阵了。”它说。

    灵珠回到巨剑门，按胡九梦的要求回应了门主的邀请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盘膝而坐。

    朝惜雪跟她说的那些话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放，突然，她睁开眼睛：“沐阳子……就是三年前从幻境出来的那个人啊。”想来那时候她还在灭天境，不过“最强阵法师三百年后重现一界天”的消息太过劲爆，以至于连灭天境那么偏远的地方都传到了。

    幻境……三年前，正是幻灵与幻石决裂的时间。

    灵珠从储物耳环中拿出还幻石，由于它近期的状态不太好，她一直让它沉睡，而自己也不断寻找着能够治愈它的方法。给幻石充入灵气，她捧着它，静静地等待它醒来。

    纯粹如水晶的石头内部是闪电般的裂痕，灵力在裂痕里碰撞，发光，闪烁了几下后终于被它吸收。同时，传来幻石孩子气的声音：“我说，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麻烦老子了？”

    “你对沐阳子这个人了解多少？”她问。

    幻石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据我所知，沐阳子对阵法很有天赋，以他的修为早就可以成婴升上二界天，但他一直抑制自己的修为，只为破坏幻境。幻灵早在三百年前就把他囚禁在幻境里了，可如今他却出来了。你是说，幻灵故意放他出来让他对付你？”

    灵珠点点头，手指指腹摩挲着幻石的表面，皱眉：“算了，不说这些了。今日叫醒你，主要是为了一月后的凤凰果争夺战。”她咬了咬下唇，感觉有些难以启齿，“胡九梦命我那天以本来面目出现，吸引其他人的目光。幻石，我们要好好筹划一下了。”

    “唔。”幻石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灵珠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对它的反应没有多加在意，只当它是精神不佳。在计划这方面，灵珠向来不在行。有勇无谋，这个词形容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她花了十天去想计划，又花了二十天去布置，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她却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考试前夕，心中没底极了。

    跟随宫星年一行人到达凤凰谷，那里已经站满了各个宗门的人，还有许多散修。那么多人中，灵珠一眼就认出了伪装的胡九梦，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她，提醒她不要妄想逃跑。灵珠垂下头，避开那肆无忌惮的目光，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这一动作恰好落入一直关注着她的梵清清的眼里，她转过身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前辈？”

    对上昔日好友担忧的目光，灵珠稍微愣了一下，笑道：“受现场这气氛影响了，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事呢。”她看了眼梵清清的身后，问道：“怎么今天没有看见你弟弟？”

    梵清清恢复面瘫：“门主只带了我们这些护法和长老，山火前辈你是个例外。”这口气，俨然又刻意去跟她拉远了距离。灵珠笑笑，移开了视线。梵英没有来她反而放心，只怕她这次现身会牵动很多人的心。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找寻七玄门的位置，然后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玄灵子。他又出关了啊，灵珠感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极短。她本是想看看沐阳子在不在的，不过一圈看下来并没有发现传说中的沐阳子的身影。要说沐阳子他是极其好认的，因为他有着一头红发，即使只是不打眼的暗红，在那些青丝中也十分显眼。他不在，灵珠送了口气。她如今的计划就是在现身后用幻石掩护自己，这群人中虽不乏阵法高手，但毕竟跟她没有仇怨，主观能动性不强，她想要避还是能避开的。就怕沐阳子已经了解了幻阵，而他的修为又比她高，遇上他她肯定在劫难逃。

    灵珠早就做好了打算，沐阳子不在，她就依照胡九梦的命令现身，助他拿到凤凰果，算是对他的讨好。如果沐阳子也在，她就只好违背胡九梦想的命令，哪凉快哪呆着。毕竟胡九梦并不想杀她，只是想慢慢折磨她。她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