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陈家后院起风波
甫一踏入漪莲台，就听见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从水桥传来，桥上站着****初、柳五、康郡王和婉如，却不见其他姐妹身影，想必是都各自回房了。 上了桥，婉如当先并走几步挽过婉君，故作埋怨的道：“两位jiejie怎么去了这么久，留我一人在这里让五表哥逗弄！五表哥鬼主意太多，jiejie可要替我出气，好好治治他的油嘴滑舌才是！” 柳五在一旁直说冤枉，实在是看婉如活泼可爱才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 婉君笑了笑，也不多说，直接问柳五找她何事，柳五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帖子，道：“三日后七妹要在西山园子里办春日会，已经给京中才子佳人广发了请帖，今日我来时七妹特意交代我将帖子给表妹送来。”说着将帖子递给婉君，见婉君柳眉轻皱，赶在她开口前道，“哎！我可告诉你，你之前连番推却七妹的邀约，她可是生气了的！此次春日会，你若还不去，七妹那火爆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她急了直接来陈府拉人也说不好！” 婉君闻言失笑，将帖子收入袖袋，笑道：“我可不敢惹恼了七表姐，那就劳烦五表哥回去知会七表姐一声，就说我会准时到。” “四jiejie不知道，刚才五表哥可说了，这次七表姐可是邀了好多知名的公子小姐去参加春日会，听说有左都御史梁大人的两位千金，还有户部尚书王大人的三小姐，据说京城四公子也在受邀之列呢！”婉如在一旁掰着手指，将刚才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与众人。 “是吗？”婉君轻笑，“七表姐素来爱热闹，想必邀请的人不在少数吧。” 婉如听了脸上带着钦佩神色，眼睛晶亮的道：“柳家可是书香世家，外祖父曾是当今皇上的太傅，大舅父如今也是内阁学士，七表姐相邀，当然是人人愿而往之！”说着，忽然神色一淡，垂眼道，“meimei真是羡慕四jiejie，可以去参加七表姐的春日会，meimei就没有这种福分了，从来都没去过那种场合。” “那有何难？到时候你跟着你四jiejie一同前去不就好了？”柳五朗声一笑。 婉如猛然抬头，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又满含期待的看着婉君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跟着jiejie一起去见识见识吗？” 婉君当然知道她期待的是什么，脸上笑容不变，“当然可以了。”余光中瞟见张育似乎也有神往之色，暗道春日会上能结识许多京城官宦人家的公子，还能认识不少腹中才学横绝的读书人，倒是个机会，朝柳五道：“我大姐和姐夫近日暂住府中，不如到时候带他们一同前去如何？” 柳五与张育半日相处，与张育已是相谈甚欢，听见婉君提议，笑着摇头，“妹夫的事就不用你cao心了，我知道妹夫要在京城小住的时候就已经相邀了。” “原来如此，那三日后我便与他们一同前去。”婉君笑道，心想这张育果然有几分能耐，短短半日就能让五表哥主动相邀，看来父亲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婉如一心记挂着春日会，不免有些兴奋，转头看见周天澈靠在栏杆上看着说笑的众人不语，忽然起了几分希冀，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去？若是他也去，自己当日必要好好妆扮一番。心中起了期盼，便觉得有些按捺不住，羞涩的朝周天澈低声询问：“不知三日后康郡王会不会去参加七表姐的春日会？” 周天澈不妨婉如会如此问，抬眼见婉君听见也转头来看自己，似乎也在等自己开口，薄唇勾起一道微痕，“到时若有时间，便去！”不知这样的答案，她可觉得会烦扰？ 果然看见婉君柳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接着又很快松开，似乎对自己模棱两可的回答很不满意，周天澈看着那张复又平静的精致脸庞，心中越发觉得有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不像以往见过的那些女子，或是心生畏惧，或是饱含爱慕。反而能一直都是礼数周全却急于疏离，让他觉得她似乎不想与自己有什么牵扯。之前还只是略有所觉，今天来陈府一趟，却是十分确定了。 只是周天澈不明白，她既不怕自己，为什么却总是避免与自己有太多接触？当日在柳府，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更是连一眼也不肯多看自己，今日在漪莲亭里，张育要与她对诗她却百般推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周天澈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在场的缘故。 当日在柳府偶然相遇，事后他随口问了一句，柳五便将婉君大大小小的事情说了不少，可是周天澈总觉得眼前的佳人，与柳五口中那个不谙世事、天真率性的小女孩相去甚远，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柳五与周天澈在陈府待到日暮西山才去与陈正安告辞，送走了他们婉君顿觉疲惫，柳五还好说，独独那位康郡王，身份尊贵不能怠慢，偏她又不想与他有太多接触，应付起来实在劳心费神。 刚用了晚饭，婉慧就来了，婉君起身将她迎进内室，两人在榻上坐了，如意沏了茶水端上来，婉慧似乎有话想说，却看着如意和吉祥欲言又止。 “jiejie不必担心，她们两个自小与我一起长大，不会出去多嘴。”婉君笑着道，又吩咐如意，“你去让小丫鬟都歇了罢，晚上不用她们伺候，有你们俩就够了。” 如意领命去了，回来后又闭好了房门，婉慧看着她行事也是十分妥当，这才对婉君道：“我刚才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提了一嘴白姨娘有孕的事。” 婉君没想到她竟然今天就跟老太太提了，心道也太过心急了，忙问：“祖母怎么说？” “祖母听了我的，考虑了片刻说还是等姨娘生下孩子，看看是个哥儿还是个姐儿，再做定论！”婉慧怅然，也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了，她提出时老太太虽然没有斥责她什么，但那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看。又怕此事就此没了结果，着急的看着婉君，“我们哪里能等得到碧青生下孩子？若真让她生下男孩，只怕到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毕竟……毕竟碧青是白姨娘房里的，怀孕的时候又是白姨娘亲手照料，老太太念她照看有功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的！” “大jiejie莫急！此事已然如此，急也急不来。况且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如今姐夫临考，你们暂住家中，若是过多插手娘家的事，传出去可不好听。”婉君端了桌上的茶水递给她，劝了几句。 婉慧接了茶端在手里，顾不上喝茶，黯然道：“meimei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可是也不能干看着白氏得逞，总要想想办法的呀！你是不知道，今日母亲准许姨娘去我院子里看我，姨娘提起白氏有孕一事，面容惨淡，神色凄惶。我知道以前白氏掌家的时候，没少给了她苦头吃，如今好不容易太太独自掌家了境况才好了些，若是将来白氏再得了掌家的权，我又不在身边，让姨娘独自一人可怎么办……”说着放下茶盏，掏出帕子拭泪。 “大jiejie……”婉君有心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婉慧说的都是实情。 沈姨娘性情柔和，逆来顺受，又是通房丫鬟出身，即便受了什么委屈也是独自落泪，不曾告与父亲知晓，所以白姨娘以前才敢私下为难她，苛减用度，私扣月例。若不是后来她跟着管理中馈，还发现不了沈姨娘的境况，白姨娘想在家中摆威风，当然知道柿子要捡软的捏，只可怜了沈姨娘，明明是半个主子，却过的仍是丫鬟的生活。 “meimei莫要劝我，为了姨娘，也为了母亲和meimei，趁着我在家中，我是一定要与白氏斗一斗的！以往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如今我既然是官家的媳妇，谅那白氏也不敢把我怎样！”婉慧擦了泪，神色坚定起来。 只是婉君却心生不好的预感，白姨娘老谋深算，又得父亲宠爱，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忙拉住婉慧劝道：“大jiejie切莫胡来！咱们还得细细谋划，白姨娘现在有碧青肚子里的孩子做本钱，jiejie可别为了争一时之气惹恼了祖母！” “你且放心，我不会对碧青肚子里的孩子怎样。”婉慧反过来安慰她，站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快歇着罢！我先回去了。” 送走了婉慧，她只觉得心神不宁，瞧着婉慧的样子，势必要与白姨娘起冲突，忙吩咐了如意这几日多注意着些，这才上床歇了。 第二天早上，婉君正吃着早饭，吉祥就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小姐！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婉君也顾不得吃饭了，放下手中汤匙问。 吉祥拍着胸脯喘匀了气，道：“今日一大早白姨娘就哭着跑去了松竹院找老爷，说是大小姐如今嫁了举人老爷，越发的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天不亮就带着丫鬟破门而入，说要与她好好算算当初害她险些嫁去李家的帐！” 婉君心里一惊，想不到婉慧竟然找了这样的由头去找白姨娘的晦气，且不说别的，张育现在可还在府上住着的！婉慧这是豁出去了，还是她与张育的感情深到这样的地步？ “那老爷怎么说？”婉君急忙问吉祥。 “奴婢听说老爷当场发了脾气，正要用早饭呢气得连桌子都掀了！太太替大小姐求了句情，就被老爷一起骂了，现在松竹院可是乱成一团了，小姐快去看看罢！”吉祥急迫的道。 婉君主仆赶到松竹院的时候，就见陈正安坐在厅堂里，大太太面色惨淡的坐在旁边，婉慧跪在地上脊背挺直不言不语，白姨娘拉着婉清和婉如跪在另一边哭的花容失色，“老爷！您可要为婢妾做主啊！婢妾当初也是好心，想为大小姐寻个好亲事，京城里上门求娶的不是做继室就是娶了做小的，婢妾好心好意为大小姐寻了门能做正室的亲事，谁能料到那李二爷好端端的会下了大狱？大小姐若怪罪婢妾牵线搭桥，怎地先前不说？如今嫁进了官家做了少奶奶，刚回了娘家就拿婢妾摆起威风来了！”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知道李家的真面目，想要给母亲按上个虐待庶女的罪名，才出头牵线保媒，你莫要以为我们都那么好糊弄！”婉慧气得伸手指着白姨娘，“你存了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若不是父亲母亲帮我，我今日岂不是要哭死在李家了？” “大小姐说话可要凭良心啊！怎能做了官家少奶奶就这般的污蔑人？老爷……”白姨娘哭的梨花带雨，十分委屈，双膝并用爬到陈正安跟前，“老爷与婢妾相处十几年，婢妾的为人老爷还不清楚？求老爷为婢妾做主啊！” 婉慧还要辩驳，只见陈正安一掌拍在桌面上，怒喝一声：“别吵了！” “父亲！”婉慧不甘心地叫了一声，陈正安一记怒目扫视过来，指着她骂道：“你如今越发出息了！回门第二日就闹到姨娘房里！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长幼？沈氏往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 “父亲！分明是她……”婉慧指着白姨娘还要分辨，被婉君一把拉住，转头看见婉君赶来了，婉慧潸然泪下，她本想借着自己的婚事让父亲看清白姨娘的面目，谁知自己倒先被当众斥责了。她昨日还对婉君说要与白氏好好斗一斗，今日却是这种局面。 婉君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陈正安，“爹爹莫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待陈正安喝了接过茶盏放下，又道：“如今姐夫还在府里住着，让姐夫知晓了不好。依女儿看，不如先让她们回去，咱们仔细商议了再说。” 陈正安听了眉头皱的更紧，婉君说的不错，女婿还在府里住着，若让女婿知道了不免心生芥蒂。可是想到婉慧一个刚出嫁的小姐，一回来就闹的鸡犬不宁，忍不住气道：“可是你大姐未免太不懂事！都已经过去的事了，还要拿出来闹腾！” 婉慧跪在地上听得清楚，余光中看见白姨娘沾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气得攥紧了手指。婉君却道：“大姐险遭横祸，自然是心中后怕的，必然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她。” “四小姐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是我故意要害大小姐不成！”白姨娘白着一张俏脸，脸上泪痕还未干，眼中却是雾气朦胧。 “白姨娘急什么？”婉君看她一眼，脸上挂了一道意味不明的浅笑，“我又没有说是姨娘要害大jiejie，只是这黑的说成白的，孽缘说成良缘，险些害了大jiejie一生，大jiejie必然是要查清楚的。若是李家的人故意为之想要骗婚，倒还不怕，但若是……咱们家中的人吃里扒外，这朝夕相处的，不可不防！” 陈正安听了若有所思，眼光在白姨娘身上打了个转儿，白姨娘心中一抖，深怕他真的要查。暗自瞪了婉君一眼，总是她突然出来坏她好事！ “婉君说的在理，你们都先回去罢！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查清楚之前，谁要是再敢生事，休怪我不客气！”陈正安袍袖一挥，出言赶人，最后还瞪了婉慧一眼，不管怎么说，她闹去姨娘那里就失了规矩。 婉君急忙告了退扶着婉慧闪人，婉慧也心知自己莽撞了，跟着婉君快步出了松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