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互暖
游丝欲堕还重上，春残日永人相望。 花共燕争飞，青梅细雨枝。 离愁终未解，忘了依前。 拟待不寻思，则眠梦见伊。 ——《菩萨蛮》杜安世 宝儿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jiejie长得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手顺势摸上了容沐的脸庞。 孩子稚嫩的小手带着一丝暖意凭添了容沐脸上的寒冷，一个鬼魂，是没有温度的。宝儿的手缓缓地摸着容沐的脸，从上到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像是要勾勒出一幅人像，容沐的心酸酸的，浸满了思念： 这孩子，给与了她亲人的温暖。 他竟然知道她的恐惧，和隐藏在嬉笑怒骂里的绝望。 因为突然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而恐惧… 因为不知未来前途为何而忧伤… 她害怕永生永世成为一只孤魂，飘荡在这紫禁城的伤口… 张沐害怕自己只能永无无尽地等待，看着熟悉的人，如他，绽放自己的年华，逝去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只能守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 心里如此的害怕，没有流露半分，却被这有着玻璃心的孩子察觉。 他用他稚嫩的双手温暖她的心房，驱走她的寒冷； 容沐站在原地， 听见自己以坚定的声音告诉面前的孩子：“宝儿，我永远陪你！” 宝儿听了，似大人般浅浅地点了点头，抬起眼眸时，眼里装满了眩人的风采，那一刻，紫禁城朝日的光华都映在了他的眼里。 在这一刻，容沐不是大人，宝儿不是孩子，只是两个孤独的心灵，在异世相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遇见了，拥抱了，温暖了。 －－－－－－－－－－－－－－－－－－ 此刻，在西宫的主殿的榻上，卧着一个美丽的女子，看上去30开岁，白纱衣，绿萝裙，一身装束朴素、淡雅。她默默地睁开眼，望着跪在塌下的宫女，“事情都做完了？”兰气顿出。 “是的”跪着的宫女，恭敬地回答， “起来吧，你还要去万贞儿那里呢！” 宫女抬头，赫然是刚刚送食的翠云，宣凤殿的宫女… 翠云听见那女子指示，正准备离开， “慢着！”那女子突然喝令。 “您还有何事？”翠云转头，毕恭毕敬地看着那女子， “你记住，此事万万不可泄露，不然…”女子声音突变阴狠，翠云吓得跪在地上，“奴婢谨记。” “好了，你走吧”白衣女子手一挥，放翠云走了。 那白衣女子站起身子，“哈哈，万贞儿，你没想到吧，”她望着房内仅有的一个镜子，痴痴呆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媚眼似喜非喜含情目，柳眉似蹙非蹙笼烟弯”那女子愤然地挥开梳妆台上的用具，梳子、簪、钗、胭脂盒洒满一地，“这般容貌竟然比不过你，这般年岁竟然比不上你…”女子不甘地愤吼。 望回了镜子，张着仇恨的目光，瞪着镜里的人，一双玉手指着镜子，“千算万算，皇上还是有了个儿子！哈哈，哈哈！”竟似癫狂，余音绕梁在空荡荡的大殿， “我吴废后还是能与你拼上一拼！” －－－－－－－－－－－－－－－－－－宣凤殿的万贞儿惊起，“救命，救命”，两眼一闭，双手不停的挥舞，旁边的宫女赶忙走上前去，“娘娘，娘娘”，低声唤着她。 叫了几声，万贞儿才清醒过来，“皇上呢？”张口想要见皇上。 “启禀娘娘，皇上在上朝呢。”小宫女回复，万贞儿却像发狂一样，“啪”伸手打了一个巴掌，把小宫女硬生生地甩到了地上，“你这个贱婢，竟然叫皇上叫的如此甜蜜…”一脸愤恨地看着地上的宫女，“来人呀，把她给我拉出去，杖打二十。” 小宫女一听，脸色苍白，二十，自己焉有命在，赶忙求饶“娘娘，饶命”万贞儿只厉声高呼，“快点”，指挥着冲进来的人把宫女带出去。 冲进来的宫女虽然怜惜这小宫女的遭遇，但是不敢违抗，只能拖着宫女一路往外走，哭声震天。 “把她嘴给我堵上”，万贞儿指着那小宫女，“听的人心烦”。 众人依着她的吩咐堵上了小宫女的嘴巴，拖走人，宣凤殿里恢复了一篇寂静。 众宫女抚着万贞儿起身，万贞儿体重偏重，体态丰满，平日起床需要有人搀扶才能起身，“翠云呢？”万贞儿想起平时在旁边伺候的丫头。 “翠云准备娘娘的早膳去了。”旁边的丫头一边理着万贞儿的头发，一边说。 说话间，翠云领着一帮太监进了殿，每位太监手上都捧着一个碗，浩浩荡荡的有20人，“奴婢参见娘娘”翠云神色从容，毕恭毕敬。 “起身吧！”万贞儿摆摆手，宫殿里好一阵香气，只闻得肚里餐虫大作，“这是什么味道？” “是玛瑙鱼，娘娘昨夜犯病，皇上吩咐要煮些娘娘爱吃的，就吩咐奴婢做这一道玛瑙鱼。”翠云回话。 玛瑙鱼，是宫中的菜肴上品，要用石榴、红鲤鱼、千子、咸菜等一系列材料混合而成，要经过去骨、脱内脏、等一系列工序后用慢火蒸上两个时辰才能做成。就算是如此受宠的宫中的一人万贵妃每年才只能吃一次。这次皇上圣旨，可见其宠爱。 万贵妃等太监试吃后，提起筷子吃了几口，咀嚼一番“确实不错”，正要夸赞翠云，却听见外面有人禀报，“启禀万贵妃，万安夫人求见。” 万贵妃只得停下筷子，心里疑惑“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万安的夫人是自己的娘家人。万安，被旁人称作“纸糊阁老”，万安的妻子正是万贵妃的meimei，可以自由地出入皇宫。 万婷顺步走入宣凤殿，心里异常焦急。自己能得到丈夫的宠爱正是因为自己jiejie的独一无二的地位，但如今，万贵妃竟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朝臣们的弹劾，此次进宫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万婷见到万贞儿，正要跪下，被万贞儿扶起，“自家姐妹，不需要那些礼数”，拉着万婷来到玛瑙鱼旁，示意宫女加了一双碗筷，“来，尝尝，这是皇帝赏赐的，味道不错。” 万婷拿过筷子，却不夹菜，只是看了看万贞儿，眨了眨眼睛，示意。 难道是有事？ 万贞儿心里一想，便喝令宫女、太监都离开宫内，只剩下翠云一人伺候。 “贵妃，她？”万婷撇了撇翠云，万贞儿轻轻地拍了拍万婷，“放心，自己人。” 万婷见贵妃如此信赖翠云，便放下心，一股脑地把万安安排她告诉的话通通倒给了万贞儿“娘娘，今天万安上朝前，告诉婷儿，近日朝臣似乎对娘娘颇有意见，说是要追究娘娘下药堕胎的罪行。万安嘱咐婷儿，要提醒娘娘多加小心。” “小心？”万贞儿张狂地一笑，“皇上知道我毒杀了柏贤妃那个贱人的孩子，不是照样没有怪罪我。我都杀死了一个太子，还怕什么？” 万婷儿焦急地伸出手，想要挡住万贞儿说话，没想到一时没拦住，万贞儿竟然把自己的罪行说出来了。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万贞儿只是微微一笑，她身后有皇帝撑腰，还怕谁呢？ “娘娘，皇上宠爱娘娘世人皆知，但是子嗣一事，攸关社稷，而且平日里皇上治理官员靠的是威严，但无所出，那些朝堂上文官闹着喊着要皇上圣裁，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等着皇上砍呢！”万婷一脸紧张的看着贵妃。皇上因为对娘娘，近来对万安的态度也有了变化，往日里都是亲密万分，但是近来只是把万安叫人乾清宫，一语不发，只是死命地盯着万安。 事可能有变了！ 不会天要变天了吧！ “真的？”万贞儿第一次听说这情况，心里大惊，“难怪昨日皇上没来此处，本宫生病后才赶来？原来是那帮臣子作怪！”万贞儿又气又急，手上的朱红指甲被桌子磕破了都没有发觉。 “娘娘，你暂且可以安心，我听我家那位说，皇上只是说容后再议，娘娘如果能再怀有龙孕，不就万事大吉？”万婷儿给贵妃出了一个主意，“我知道，但是自从我成化二年产下一子，夭折后，再也没有过了？”万贞儿如何不知道子嗣的重要，当日皇子出生的时候，她高兴万分，这样便可以永远独占皇帝的恩宠，但没想到不到一年皇子就病逝了，从此以后，子嗣成为了自己心中永远的痛，自己用了众多偏方都没有再次有孕。 万婷掏出一个方子，递给贵妃，神秘地说，“娘娘，这是万安在民间找到的方子，据说非常的灵验，你试一试吧。” 然后靠近万贞儿，嘟嘟囔囔， 只看见说的人满脸羞涩… 听的人眼中饱含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