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皇后的健康(修)
按照遗传学来说,伊丽莎白·阿玛莉娅·欧根妮公主,也就是伊丽莎白皇后的先天体质应该是很好的。马克思公爵和卢德薇卡夫人生下茜茜的时候,还是壮年,身体各方面都发育成熟了。茜茜刚出生就长了一颗牙齿,这说明她身体内的钙质丰富,骨骼方面是毫无问题的。童年起,父亲就开始教授茜茜骑马;年纪稍长一点,打猎、爬山、游泳,甚至当时很时髦的一些女子体cao运动,也都在波森霍芬很流行。所以在伊丽莎白嫁给弗兰茨之前,她的健康状况除了牙齿不怎么令人满意之外,都非常符合“健康”这个标准。 但是,不能忽视的是,维特斯巴赫家族有着令人担忧的精神方面的问题。马克思公爵的孩子们都是聪慧敏感的性格,他们接受了民主自由派的教育,因而他们的性情跟整个欧洲贵族阶层都格格不入。娶了平民的长兄路德维希,和嫁给地位比较低微的塔克西斯家族的海兰妮,面临的状况要好一点;meimei玛丽则是嫁给了风气开放活泼的匈牙利人,也要比她的jiejie茜茜更灵活一点;伊丽莎白则是他们中间最为负担沉重的一个。 纵使灵魂已经不再是那个多愁善感的小公主,但是血液里面难以言表的混乱,还是影响到了rou体。 1861年的冬季,伊丽莎白皇后因为久治不愈的咳嗽病情恶化,医生诊断说,皇后必须去温暖的地方疗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可能会大惊小怪夸大事实,但是伊丽莎白的身体确实出现了问题。 回忆起历史上的茜茜公主确曾有肺病的记录,伊莉莎不禁担忧的想:还是无法避免吗?自己已经很是小心,可是在这个年代,肺结核仍然是无药可医的疾病。 伊莉莎一直很注意,保持良好的饮食习惯及运动习惯。饮食方面少吃多餐,十分注重营养搭配;运动方面适当,不过分劳累,也不会整天都不动。历史上茜茜因为与婆婆的争斗导致神经过度紧张,而伊莉莎则是对付婆婆游刃有余。茜茜之所以会生病,更多乃是因为精神负担过重,以大强度运动使自己疲劳,节食导致****下降,等等,都是病因。所以,伊丽莎白最终还是生病,那便是历史的必然了。 脆弱的皇帝得知医生的诊断,顿时失去了镇定,焦虑的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好呢?” 索菲皇太后说:“你也不用那么着急,我看茜茜的身体并不像那么糟糕的样子,也许医生诊断错误了呢?” “我希望是这样。”弗兰茨长叹。 被要求卧床休息的伊丽莎白还是很乐观的:“亲爱的弗兰茨,我没有那么虚弱,我想太医应该是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才建议我去疗养。实际上,”伊丽莎白微笑:“我没那么脆弱,你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弗兰茨心疼的看着妻子苍白的面孔:“尽管我心存侥幸,认为你的健康可能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糕……我甚至不敢告诉你医生的诊断结果。”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是有点不舒服,但是远远不会到达生命不保的地步。” 弗兰茨则只会认为茜茜仅仅是在安慰自己。 稍晚时候,几名维也纳最好的内科医生的联合诊断,更加深了皇帝的担忧。 “弗兰茨……”索菲皇太后犹豫着,觉得这消息难以启齿:“我的孩子,我很明白你对茜茜的感情,这件事情让我感到很难对你说。茜茜……一直以来,确实也算做到了以为皇后的表率,并且她温柔、可爱、识大体,还为帝国、为哈布斯堡家族生育了皇位继承人,可是……你要考虑到,茜茜目前的病情……十分严重,我不希望她还留在你身边,留在你们的孩子的身边……” “不,mama!”弗兰茨痛苦的说:“我不能接受……” “这个时候,不应该让儿女情长混乱了你的思绪。你知道茜茜的病,留在维也纳对她并没有任何的帮助。” “茜茜是需要去疗养,可那并不是因为我嫌弃她会把疾病传染给我!” “可是你要为了孩子考虑!”索菲皇太后严厉的道。 弗兰茨的眼中流出泪水:“哦,mama……我有多么难过……您知道,茜茜就是我的生命,我无法失去她……” “我明白,我的孩子。可是你要为帝国着想,要为你们的孩子着想。” 弗兰茨表情茫然、无助:“天哪……我的茜茜……” “从现在开始,索菲亚和鲁道夫由我来照管。”索菲皇太后不由分说的决定了,“并且,你还要考虑,今后该怎么办?茜茜的身体……如果无法好转……” “不,不会的,mama,茜茜……不会的。” “帝国需要一位健康的皇后,需要健康的继承人。”索菲同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过分沉迷于感情了。“你现在只有一个继承人,那显然是不够的。” “我跟茜茜结婚,并不是只想要她给我生孩子!”弗兰茨的心在痛:“mama,您怎么能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的话?如果您想要更多的皇位继承人,我可以修改继承法,让我的私生子也有资格继承皇位!您不用担心,我会让那个孩子姓哈布斯堡的!”当然弗兰茨这是口不择言在胡说了。 索菲皇太后也是一怒:“弗兰茨!为什么你一遇见茜茜的事情,就开始头脑不清楚了呢?我是站在奥地利帝国、站在哈布斯堡家族的立场来考虑的。” “但是您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来考虑!”奥地利皇帝伤心绝望的说:“mama,您难道不知道,自从有了茜茜,我是多么的快活……茜茜她是我生命中最美的东西,我爱她,无条件的爱她,胜过一切……” “……”索菲皇太后张口结舌。 “mama!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个庞大的但是渐渐老去的帝国,带给了我多少忧愁……我的茜茜为了帮助我更好的治理国家,出了很多力……mama,您不会不记得,她是如何征服了匈牙利人民的心,她还全力赞同我、支持我,出兵意大利,这才使您的另一个儿戴上意大利国王的王冠。噢!mama!茜茜做过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使得奥地利焕发出了新生的光彩!您真应该出门,去到普通平民中间,听听他们是如何夸赞皇后的——mama,我感激你给了我生命,扶持我成为奥地利的皇帝,但是我更要感激茜茜,她给我了幸福,使我感觉到,即使仅仅处理那些枯燥的公文也是一件快乐……因为我的茜茜能够理解这一切,用她的智慧和魅力,来使得万众归心,达到国富民强的意愿。” “……我明白,我的孩子……我也希望茜茜的身体能够好转,但是即使你现在做好其他准备,也不为过啊。”索菲仍然试图说服儿子。 “如果茜茜的身体无法好转,那就是命中注定我不能继续拥有她:因为我不够好,所以上帝要召回我的天使。mama,我成为奥地利的皇帝有14年了,在这14年中,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跟茜茜结婚之后的这几年。作为皇帝我已经身心疲惫,只是在尽皇帝的职责;失去了茜茜,我的人生全无意义……”弗兰茨双手捂住脸,绝望而崩溃的痛哭失声。 索菲皇太后看着儿子,竟不能去责备他。 对于皇后所患的危及生命的“肺疾”,在维也纳引发了大面积的非议,皇亲们和宫廷人士都不相信皇后得了如此重病。 弗兰茨·约瑟夫的堂妹,哈布斯堡家族的旁系公主,阿尔布雷希特亲王的长女特蕾莎公主,在写给父亲的信中提及:“人们不大相信她生了什么病,因为对斯柯达一声的诊断,人们议论纷纷。昨天,玛丽阿姨去探望皇后,她带了一大口袋手帕,准备大哭一场,但皇后的情绪特别好,很高兴终于可以去马德拉岛了。阿姨很是气愤,对皇后不太客气的说:‘皇帝还在伊舍尔呢!’这真是奇怪极了!皇后被诊断出患有危及生命的疾病时,我们的皇帝竟然到伊舍尔去打猎了!”[注6] 也许,这是因为弗兰茨·约瑟夫在面对母亲的紧迫的压力和即将与妻子分别的感伤中,鸵鸟似的,强迫自己的注意力转移的一种方式吧。 人们都在怀疑,皇帝之所以躲避到伊舍尔去,明显昭示了皇帝夫妻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许多人认为,皇后之所以想去在肺病治疗上名不见经传的马德拉岛,是因为那儿距离维也纳足够的远,因此皇帝不能经常去看伊丽莎白。
——皇后表现出了对丈夫、对维也纳、对政治中心的疏离,这无疑使得很多人心中不由得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对此做出了另外一种推测:即伊丽莎白皇后将要前往马德拉岛一事,乃是出自于索菲太后的意愿。他们在私下的聚会中,表示了对于索菲太后的担忧,对皇后身体健康的困惑。 伊丽莎白皇后选择陪同她前往遥远陌生岛屿的人员,除了贝莱加尔德夫人之外,还有年轻的玛蒂尔德·温迪西格雷斯公主。这位夫人年仅25岁,她的丈夫是奥普之战中不幸的阵亡者,留下了娇媚的妻子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温迪西格雷斯公主把孩子留在维也纳,而决定跟随皇后的步伐,她对于出行非常热心,人们很难理解,这个正在忙于挑选皇后的夏季服装的贵妇人,怎么能够就此抛开自己的幼子? 年轻的寡妇与“病重”的皇后,同样都作出了离开自己的孩子的决定。那些人看不到茜茜之所以离开维也纳的无奈,转而讥讽起这对“生性凉薄”的主仆。 弗兰茨·约瑟夫在伊舍尔过的并不好。 他很烦恼,很忧郁。一想到茜茜,他的胸口就忍不住产生一股强烈的痛楚,那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茜茜因为私生子的事情生他的气,带着孩子突然返回慕尼黑的那次,弗兰茨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剧烈到没有语言能够形容的痛苦和不安——但那时候的感觉跟现在不同,他总是知道,茜茜会原谅他,会回到他身边的;而现在……动荡的不可知的未来,关于可爱的天使茜茜的健康,完全占据了他所有的知觉。 他什么都不能肯定,这可怕的病魔很可能会夺去茜茜的生命!噢!每当他想到这一点,整个心脏都仿佛猛的往下一沉,一直沉到最黑暗的深渊。而他将无力自拔。 他想逃开维也纳,那个令他无法呼吸的地方;他每天都去狩猎,希望这项运动能够带给他乐趣,使他能够暂时忘却那些令他烦恼忧愁的事情。他当然希望茜茜能够在奥地利境内选择一家疗养院治疗,可是他无法拒绝母亲和医生的建议,即皇帝如果经常去看望皇后陛下,可能对皇后陛下的病情恢复并不能起到很好的作用;而前往温暖的海岛疗养,除了环境的改变之外,大西洋的湿润气候,确实对肺病的治疗具有很好的效果。 但是,不管怎么说,弗兰茨·约瑟夫对与茜茜之间第一次的长时间分别,仍然感到恐惧——说不上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结果,这种糟糕的负面情绪,直接导致了弗兰茨从伊舍尔返回维也纳之后,精神状态愈发消沉了。 在特蕾莎公主另一封写给父亲的信中,深深的为她的堂哥表示了悲伤。“皇帝有这样一个妻子,我为他感到遗憾。她竟然不顾皇帝的心情,而是想离开丈夫和孩子六个月之久。看到皇帝伤心地样子,我从内心里感到难过,但愿在这个冬天,孩子们能给他带来欢乐和慰藉。” 很显然,这位亲爱的公主殿下完全偏袒弗兰茨,而伊丽莎白则成了她口中“完全忽略丈夫的感受”的“自私的女人”。 霍夫堡宫昔日的女主人,索菲太后在日记中忧虑的写着:“她将与他的丈夫和孩子分离半年之久,她曾经给予孩子们幸福,给了我的弗兰茨幸福,我很担心亲爱的皇帝陛下,这些日子以来,他很不好受,我也感到同样的悲伤。噢!我愿意祈求上帝,让他能够治好茜茜的病!” 伊丽莎白皇后离开维也纳之前,索菲太后再一次恢复了传统的家庭晚宴,皇帝与母亲之间的关系比之稍早时候亲近了些。索菲太后非常小心的,使自己的热忱程度不至于遭致茜茜的反感——她很清楚茜茜对于他们母子之间的深厚感情颇有敌意,而她,在已经大获全胜的现在,实在没有必要引发儿媳妇的怒火。 注6:阿尔布莱希特,维也纳,1860.11.11。伊丽莎白皇后罹患肺疾的时间是1860年末,本文将发病时间推后了整整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