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百衲衣
枣儿晓得赤潮是生态环境异变所引起的自然现象，且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退……如此一来，金家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进项，只能靠着吃老本硬撑下来，日子不免过得有些紧巴。 枣儿早前无意中听说金家已经撑不下去了，本来打算一入冬就添置的冬衣也只能暂且搁置，孙氏只能让金元宝几兄弟凑合着穿旧冬衣。枣儿得知后暗暗的将此事记在心里，打算悄悄的替金家把做冬衣的东西给置办齐全了，让两家人都高高兴兴的穿上新衣。 如今一打听清楚布料和棉花的行情，枣儿不由有些泄气———一匹料子裁减后只能做一件衣服，加上里头至少得填一斤的棉花才够暖和，算下来一件棉袄光是材料就要花一贯八百文钱，这样还只是上半截暖和了，还没算上下半截的裤子哩！ 枣儿手上只有从齐临那里赢来二十两银子，加上之前的一点子积蓄，怕是也不够做九家人的冬衣……怎么才能既省钱，又把大家伙儿这一身冬衣给置办齐全呢？ 枣儿和夏大郎约好碰头的地方是间绸缎庄子，于是枣儿一边等夏大郎，一边下意识的在料子这一块上头琢磨，站在绸缎庄外头往里瞄了许久还无计可施，只能恨恨的瞪着柜台上那一匹匹华贵的绫罗绸缎，暗自咬牙———等姐成了地主婆，一定要买上几匹好缎子，一匹抱着睡觉，一匹枕着睡觉！ YY归YY，枣儿还是得绞尽脑汁解决冬衣一事，正愁眉不展时，忽见绸缎庄里一角有着一筐零零散散的碎布，这让枣儿灵光一现、想到了那曾经风靡明朝的“时装”百衲衣———那是一种以各色零碎锦料拼合缝制而成，形似僧人所穿袈裟的衣服，因整件服装织料色彩互相交错形如水田，也被称作“水田衣”。 枣儿曾在网上看过有关水田衣的介绍，晓得那是一些有钱人捣鼓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因水田衣织锦料子大小不一，参差不齐，形状也各不相同，所以许多贵胄人家女眷为了做一件中意别致的水田衣，常常不惜裁破一匹完整的锦缎，只为取锦缎上一小块衣料。 枣儿可没那么多钱来糟蹋锦缎，不过她可以反行其道，把人家不要的碎布要回去，拼拼凑凑的做成水田衣，这样就能省去买料子的钱！ 枣儿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立时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绸缎庄，也不直接讨要碎布，先是忍痛挑了一块最便宜的料子，付钱买了后才冲掌柜的甜甜一笑，问道：“大叔，那些碎布能不能当做添头送给我？” 这间绸缎庄也卖各式各样的成衣，那些碎布都是做成衣剩下的边角料，有的连做荷包、锦囊都太小，掌柜的自然不会看在眼里，加上枣儿刚刚帮衬了掌柜的的生意，让他格外的好说话：“行，小姑娘你想要就都拿去吧！” 枣儿听了立时喜出望外，笑容可掬的向掌柜的道谢，毫不犹豫的展开先前买的那块布，将一整筐碎布倒在上头，二话不说的包得严严实实，把那掌柜的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出言打趣道：“你小姑娘真是有趣，竟拿一整块好料子来包这些边角料，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枣儿直笑不语，把那一大包碎布当成宝贝般抗在肩上，像只蜗牛般挪出绸缎庄，才刚一出来夏大郎便正好赶来，一手接过包袱，一手将一小串钱塞给枣儿：“先前帮人跑腿得了几个钱，阿妹你收着，”说着顿了顿，指了指那个大包袱：“东西都置办齐全了？” “没呢，只把做衣服的布料给弄齐全了，棉花还没买，”枣儿实在是舍不得花大钱去买棉花，便又开始动脑筋：“阿哥，你说有没有甚么东西既便宜，又能代替棉花缝到衣服里去？要是那些碎布能和棉花一样保暖就好了，那我们可就能省下一大笔钱了！” 夏大郎很想帮枣儿解决这个难题，可他还真不知道有甚么东西能代替棉花，只能跟着一起愁眉苦脸：“没见过有人往棉袄里缝别的东西……” “也是。”枣儿怏怏的应了一声，路过一家卖鸡鸭鹅杂碎的熟食铺，正好瞧见有人在烧得热热的锅炉旁在给鸡鸭鹅脱毛，脑袋突然就转了过来，电光石火之间想到现代流行的羽绒服———可以用羽绒来代替棉花！ 枣儿知道羽绒是一种动物性蛋白质纤维，比棉花（植物性纤维素）保温性高，且羽绒球状纤维上密布千万个三角形的细小气孔，能随气温变化而收缩膨胀，产生调温功能，可吸收人体散发流动的热气，隔绝外界冷空气的入侵，和棉花一样能起到保暖驱寒的作用！ 枣儿前世每年都要回乡下老家过年，她记得每到过年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宰鹅宰鸭，每每那时便会有人挨家挨户的收鸭毛、鹅毛，爷爷每次都把卖鹅毛鸭毛的好差事派给枣儿，让枣儿得以换几个零花钱花。 也就是说她用鸭毛、鹅毛来做羽绒服是可行的，否则也不会有人专门收买鸭毛、鹅毛了…… 枣儿越想越兴奋，更是说干就干，当下便又和熟食铺的人讨了些不要的鸭毛、鹅毛，装了满满一箩筐后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喜色，让夏大郎顿时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阿妹，你要人家不要的这些鸭毛、鹅毛做甚么？还特意买了个竹筐装？” 枣儿一脸宝贝的抱着那筐鸭毛鹅毛，答道：“我打算用它们来做冬衣！” 夏大郎只听说过有人用一些珍稀鸟儿的毛羽缝制成大氅、毳衣，却从未听说过有人用鸭毛、鹅毛做衣服，不由连连摇头：“你不是打算把这些毛缝到衣服上吧？那……”夏大郎说着顿了顿，偷偷都瞄儿枣儿一眼还是决定说实话：“那多丑啊！” 把鸭毛、鹅毛缝在衣服上…… 夏大郎的猜测让枣儿捧腹大笑，笑够了才解释道：“阿哥你猜错了，我不是要把这些毛缝在衣服上，是要把它们缝在衣服里！” 枣儿说着再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心想这些毛里头还是得掺点棉花保险些，便又拐去棉花铺称了五斤棉花，打算就用这五斤棉花和鸭毛、鹅毛来搞定自家和金家的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