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那是完全不同的时代了
自从太子刘盈得胜回来，而奉命前去捉拿樊哙的陈平却迟迟未归，派人给汉王送信说：樊哙出征在外，不在军营里面，一时无法拿住。借此推托，汉王也无可奈何。 他是确实感受到：想要剪除吕氏家族的势力，并不那么容易。 一来，吕氏家族有功无过。当初父亲散尽家财，带着吕氏宗族全部子弟追随汉王起兵，可以说是倾尽全力。现在为了幼子的缘故对吕氏家族进行诛杀，那些群臣都不服； 二来，汉王心里很清楚，他那些功高盖世的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刘盈为太子，外戚势力和那些功臣集团还能够达到平衡。如果换上他那个没有寸功的宠妃的儿子，这些势力就被打破了。 废不废太子，他心里的确有些犹豫。但是禁不住宠妃日夜服侍在耳朵边吹风。可想而知，戚夫人为了这个王位，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子鱼对我回禀说：“未央宫的守卫都已经撤了。陛下允准王后娘娘出宫了。” 我淡淡说道：“知道了。” 子鱼说道：“看来，陛下是不准备废太子了吧。” 我说：“他的主意活得很。有人在他耳边一哭诉，他的主意就又变了。” 子鱼说道： “是，王后娘娘。奴婢也听戚夫人宫里的侍女出来说，说戚夫人天天在汉王面前哀泣，说自己贫贱之女得蒙恩宠，又生下了皇子。这已经是最大的福分。可是陛下百年之后，恐怕王后不容，母子都不能保全。陛下听了，半天不言语呢。” 我说道： “常言说，‘母宠子常抱’。又说，‘猫老食子，人老怜子’。陛下年岁已经大了，心疼自己的爱妾幼子，必然还会替他们打算。所以，他一定会不听群臣劝阻，执意把他的爱子立为太子。刘盈虽然打了胜仗回来，也还是保不住自己的位置。不得不防。” 子鱼说是。我走出了未央宫，仰头看了看万年的天空。 还是那片天空，时光却是这样的穿梭不止。昨天晚上对沈公子的唤醒做得很顺利，这使我一天的心情都感到喜悦。他很容易就和我达到“双人合一”的境界，如果顺利的话，用不了半个月，我就能够把他唤醒了。 …… 晚上，我再度出现了沈公子的府邸。 “王后娘娘，”沈公子长跪下来，恭恭敬敬给我行礼。 “这个礼节，以后就不要行了。”我对他说。 “臣恐怕不妥。”沈公子说道。 他怎么能够明白？穿越时空过去，我们两个人能够肩并肩站在一起。她能够凌厉地审问我，取笑我，甚至能够讽刺我。她会在我帮她逃命的过程中，意想不到把野藤蔓的果实偷偷塞在我的口袋里，弄得我防不胜防，差点中了她的招式。 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了！ …… 东方傲脑子里想起了当时那一幕。 他正准备烧水，给凌波沏茶，忽然意识到凌波有点意外。按照她的身份，她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卧室那边，更不应该观察自己的衣服。 “在做什么？茶准备好了！”当凌波准备把手伸到他外套口袋里面时，东方傲及时制止了她。 凌波没办法，只好坐在桌子边喝茶。东方傲乘她不注意的时候，支开她，伸手往那个衣裳袋子里摸了摸—— 五六枚鲜红的、坚硬的小圆果子，说不出是哪一种植物上生长的，有点像蔷薇果实，圆溜溜的，并排在一起，很好看。 这算是什么？东方傲笑了笑，将那些果实藏了起来。 凌波并没有放弃。她乘东方傲不备，再次搜查了那个口袋。这一次，东方傲是故意给她机会的。 她有点失望。什么也没有找到。 那几枚鲜艳的红果子，像是几朵绽放的小花朵，开在东方傲的心里了。可是凌波并不知道。 …… 我的脸上绽放了说不出的笑容。 “躺下吧。”我说。 沈公子很配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沈公子，你还记得你是谁吗？”我轻轻问他。 “记得。” “那只是现在的你。不是以后的你。琴弦能够弹奏出美妙的乐音。当琴弦停止弹奏的时候，乐音到哪里去了？消失了吗？没有。它们就留在漫长的时空里，很小很小，慢慢流动，聚集。就像百年后的你……”我给他慢慢讲述说。 “我信任你。从桃花林那一面开始，我一直想着你。我……爱……你……”沈公子陷入了梦幻。 …… 我距离成功越来越近了。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我一觉醒来，感觉整个天地都是亮堂的。 也许每天睁开眼睛的意义，就是想着能够唤醒他。因为有着这样的意义，我很容易就起床，洗漱完毕，站在未央宫的宫苑里面了。 “王后娘娘，出了事情了！”子鱼对我回禀说。 “是什么事情？”我问她。 “奴婢听前朝服侍的那些内官讲，今天陛下在朝堂上，再一次提出废立太子之事。陛下态度很强硬，说废不废太子是皇家的事情，和群臣无关。不允许群臣干涉他的家事。”子鱼回禀说。 “预料之中的事。”我淡然说道。 我的心思不在这里。只要能够唤回沈公子，我就带着他离开这里了。这里的恩怨纠缠早就留在史册里了。我用不着多关心。看我现在的进度，用不了三天，沈公子的生命量子，就会被我唤醒了。 宫里传出丝竹歌舞的声音。那是从鱼藻宫传出来的。戚夫人开始尝试新曲来讨好汉王了。 汉王年纪大了，越来越厌倦做事。他就喜欢听曲子、饮酒、赏花、享受一点老年生活。戚夫人就会投其所好，讨他的欢心。 我觉得有点奇怪。戚夫人怎么会满足这些呢？她明明知道我的企图，知晓我的用意。她怎么会这么好心，不去谄媚坏挑唆我的事情呢？难道上一次给了她教训，她学会听话了吗？ 肯定不是。 这里面隐含的内容，多多少少会让我感到不安。我明明知道她会从中作梗的，也提前做了防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做出什么阻隔我唤回沈公子的事情。只是在废立太子这件事情上面做足了劲儿，逼迫汉王尽快废太子，以削减我的势力。 她的人品我是再熟悉不过的。我搞不清楚她背后是什么主意。 “王后娘娘，怎么办呢？”子鱼催着问我说。 “不会坐以待毙。总会有办法的。”我对她说道。 “奴婢是听说陛下这一次是下定决心了。朝廷上和群臣争论不休，大发雷霆，弄得群臣都不敢说话了！”子鱼说道。 “如果群臣都不敢为太子说话，那么废太子不就成了定局了？让本宫去听听！”我忧虑说道。 我急急忙忙走到朝堂后面的东厢房里，偷听里面的动静。果然，汉王是下定决心了。他不知道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刘盈有多厌恶，他愤然说道： “天下是我刘邦的，立太子也是我刘邦的家事。我已经拿定主意，改换赵王为太子。诸位大臣应该尽臣子的本分，辅佐太子就是！而不能干涉朕立谁为太子！”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凉。 “陛下，臣叔孙通为太子太傅！今天陛下要废太子，臣叔孙通愿意为太子先死！” 叔孙通站出来了。这个人是个大儒，也是太子的太傅。 “太子仁孝，天下都知道；王后娘娘跟着陛下也吃尽苦头。如今没有任何过错就要废除，必然会动摇天下的根基。陛下如果坚持废太子，臣请陛下先杀臣子，用脖子上的鲜血染红朝堂。” 汉王听叔孙通还敢跟他对抗，恼怒说： “叔孙大人也太过份。你是太子的太傅，所以千方百计偏袒太子。太子不肖，哪里能担起定鼎天下的责任。将这个乱臣拉下去，不许他在这里胡言乱语！” 朝堂上面听得一阵乱响。叔孙通被侍卫拉下去了。汉王发怒说道：“朕的心意已决！如果再有反对朕废太子的，便是不忠叛逆。朕先杀他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