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道 杀猪烩菜
自从家里有了脱脱，女人基本上下班就往家跑，一分钟也不敢耽误。浪三庆幸这个“小尾巴”终于甩掉了，他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独自外出。 一个不冷不热的傍晚，浪三和孩子他妈在一家咖啡厅见面了。尽管两人相隔几十公分，但就像中间有一道奔腾的大河。这是几个月以来两人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法院，那是充满刀光剑影和尔虞我诈的地方。今天不同，咖啡厅里满是各种风情和浪漫，也曾经是他们决定分手的地方。 浪三今天约孩子他妈只有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生病的事实告诉她，不是求得她的同情，而是想争取孩子他妈跟他办理协议离婚，让自己在有生之年能了却一桩心愿，同时也完成对女人的承诺。 孩子他妈还是有些变化，毕竟分开几年了，岁月的刻刀也把曾经的小媳妇雕刻成了老女人，或者是另外一个什么人。他让自己尽量不去回忆过去，即使能想到一点什么也是一闪而过，他要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找我干嘛？还是离婚的事吗？我不是说过了，再过两年，我肯定办，我也不会管你要一分钱，因为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管你要过一分钱。以前管你要钱都是吓唬你玩呢，你别当真。”孩子他妈像台词一样把以前说过的话又背了一遍。 “你真想给你钱，但现在有点儿麻烦。” “你又有麻烦了？不会又让那个狐狸精缠上了？你真有女人缘。” “这回真没有狐狸精，这回碰上死神了。” “你编的故事只能骗小女孩，有事快说，别耽误时间，我还有事呢。” “直说吧，我快死了，这是我的诊断书。”浪三把一摞纸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孩子******面前，“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是医生说的。” “什么病啊？”孩子他妈拿起桌上的纸看了看，“我也看不懂，你直说吧，是想管我要钱治病吗？我没有钱给你。” 浪三笑了，从心里往外笑了。 “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向你求救的。我是想希望你在我死之前能和我办理协议离婚手续，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希望，我不想让你变成寡妇。这样说起来也不好听，我也不想拖累你和孩子。” 孩子******脸上有了一些变化，她可能相信了浪三的话。 “你去医院看病了吗？现在怎么治？” “当然看了，不然怎么知道得了绝症，医生说已经到了晚期，最好的办法是开刀，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还要支付很大的一笔费用。” “那你就等死了？你不想活了？说不定找个狐狸精能给你治病呢。” “信不信由你吧，我决定不治了，小李子你知道吧，他出车祸了，需要换肾，我死了准备把肾捐给他，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配型已经成功了。” “你死了，有什么给我留下的吗？” “我有一份保险，大概有五十多万，虽然不多，也算可以给你留下，但受益人的姓名写的是儿子，留给儿子其实也等于留给你，其他的也就没有了，现在这套房子将来也会留给儿子，我都写好遗嘱了，这个你放心，我可以让你看，也可以去公证。” 两人在接下去的几分钟里谁也不说话了，耳边只能听到咖啡厅里缓缓的背景音乐，小溪般流过两人的心田，一方是灌溉的猜想，另一方流进去的是无奈。 “你还是先治病吧，这件事以后再说。”孩子******脸色有点凝重。 “你还是不相信我？”浪三不停地摇摇头，“一个快死的人了，就求你这么一件事，这对你来说是很难吗？我死了，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我高不高兴跟你无关，你以为你死了，咱们的事就了结了吗？” “看来你是死也不会放过我了，早说啊，我会好好地活着，但现在没有机会了，”浪三站起身，“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孩子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他受委屈，我走了，但我还会找你的，我可不希望我坐着轮椅跟你去民政局办手续，再联系吧。” 咖啡厅里只剩下孩子他妈，她回想着刚才浪三的话，断定浪三没有说谎，现在办理离婚手续也许是最好的时机，如果有一天浪三真的躺在床上，到那时自己将会很被动，也会有更多的人误解他不尽人情，在丈夫病危的时刻办理离婚。女人确实把浪三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他马上从人间消失，谁让他背叛了自己，这是罪有应得。自己为了名声拖着不和浪三办离婚，就不想让别人在背后对自己说三道四，现在如果浪三真的死了，那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说自己的丈夫是死了，她不是离婚，是丧偶，别人充其量说她克夫，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但刚才浪三的请求也让孩子他妈动了恻隐之心，他都快死了，难道让他带着这个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吗？自己会不会将来有什么报应？浪三死了会不会来找她算账？ 女人独自在夜色里徘徊，不知不觉看到家里的灯光。回想自己这几年的生活，也是人前是人，人后是鬼，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她拼掉了几年幸福的时光。她多么希望在那盏灯下会有一个男人等着她，疼她，爱她，如今有一个更老的女人（她的母亲）在盼着她回家。她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了好几年，已经无法适应有男人的生活。母亲曾多次提出让她和孩子他爸和好，但女人每次跟浪三在一起都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让浪三无法靠近。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和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甚至走向了负数。她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是在等浪三死吗？可今天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但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她的脑子里像有无数只蜘蛛织起了无数张乱网，几乎要把所有的理性和智慧全都缠在了一起。 女人打开自己的家门，看到母亲就站在面前，她不顾一起扑了上去，抱住母亲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