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道 小茴香煎生鱼

    浪三得了狂想症了，他把自己想像成了超人，隔三差五就去找“泡妞”的医生聊几句，催他赶快研究自己身体里的特殊物质。而在小李子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小李子的肾功能在一点点恢复，似乎自己的肾可以保住了。与此同时，**也找得差不多了，有一个二十五岁的女肾让小李子最满意，但他又舍不得自己的肾，一家人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是用别人的肾，还是养自己的肾。

    每个晚上，小李子一家都会讨论这个话题，妻子同意换，小李子舍不提换，孩子一会儿同意，一会儿反对，总是达不成一致。

    “你换了吧，你换了，浪三那边压力就小了，要不人家总想着给你换肾，自己的病也养不好。”田小甜躺在丈夫身边说。

    “我这不慢慢好起来了吗？医生说再锻炼锻炼，也许就恢复了。”

    “肾怎么锻炼？”田小甜问。

    “你怎么傻了？你忘了肾是干什么用的了？”

    “讨厌，你都多长时间没用过了，我都守活寡了。”

    “今天用用？”

    “你身体吃不消，还是等你好了吧，我也不想你换，你用别人的肾跟我做哪事，我接受不了。”

    “这是一个女肾，你还吃醋啊。”

    “就吃醋，我喜欢原装的你。”

    “这样吧，再等两个月，如果不见好转，我就换。”

    “只能这样了，我好想，有时真的好想。”

    所有的事情正一点点走向结尾，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尾，但在每一个人心中，永远也没有结尾。

    与浪三相关的人经过了这几个月的折腾，都回到了自己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对浪三的病也自然不象以前这么关注了，顺其自然也许是大家对待任何事情的一种消极的认同，既然自己改变不了现实，就让现实去改变现实吧。

    浪三住院期间回了一趟家，这也是女人特意安排的剧本。

    浪三推开门，最先冲到他面前的是脱脱，小狗没有忘记浪三，两条前腿搭在浪三的膝盖上，两只眼睛充满了美意。浪三没有和脱脱交流，他径直走进了客厅。

    房间里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可能是下水道在往上返味，但浪三还是使吸了几口家里的空气，他用手抚摸着门、衣柜、沙发还有写字台，走到书柜前，打开书柜，摸了摸里面几本珍藏的图书，一切和他离开时差不多。

    这套房子在浪三心里永远是新的，永远爱不释手。他转身把妻子抱在怀里，深深地吻着妻子略显臃肿的脸。

    “让你受苦了，”浪三激动地说，“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家，将来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再换一处大房子。”

    “算了吧，这套房都快要了咱俩的命了，再换，非把命搭上不可。”

    “孩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房间，特别是女孩儿，小秘密这么多。”

    “你这是怎么了？以前让你生孩子，你死活不要，现在想孩子快想疯了，我压力好大。”

    “大什么？孩子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你不会去打掉吧？”

    “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给你生，你要是死了，我就打掉。”

    “医生说了，我身体里有特殊物质，看来真是死不了了。”

    “那个医生我看有点儿忽悠，天天跟你嘀嘀咕咕，也不知你们俩说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

    “没有啊，我现在什么都跟你坦白了，再也没有机会骗你了。不说谎话的生活真好，以后咱俩谁也不骗谁，好不好？”

    “你都骗我这么多年了，我太亏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骗我一次，找找平衡？”

    “对，我心里不平衡，一定要骗你一次。”

    “你别跟我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我可跟你急。”

    “想什么呢，我能拿孩子骗你吗？这是医生说的，如果医生误诊了，那可不算是我骗你。”

    “不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检查，看看是真是假。”

    “没到时候呢，前几天刚检查完，一切正常，”女人说着把浪三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她很正常，就是有点小。”

    “那你以后多吃点，为了孩子，再拼一回吧。”

    “嗯，多吃，咱们回医院吧，要不医生又该生气了。”

    浪三像上次离开家一样。只是这次他没有跪下，而是站在大门口，轻轻吻了一下白色的门框。走出门，他禁不住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家，想着再过几个月，一个小生命将在这套房子里跳来跳去，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自豪。晚年得女，也算是人生是大幸，女儿啊，你快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