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顾婷婷的状况比昨天好上不少，光是听她清亮的呼喊就能看出来。要不是手上扎着针管，沈矜如觉得她会直接扑到伍汛身上。 他还真是招人喜欢。 顾青对伍汛的到来表现出了讶异，只是沈矜如淡淡地说了一句，“昨天婷婷说想要找小伍玩，今天正好碰上，就一起过来了。” 顾婷婷不明所以，她昨天烧迷糊了，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能看见小伍哥哥她高兴的不得了。 伍汛就站在一边，伸手摸了摸顾婷婷的小脑袋。小姑娘今天病好了些，本来挺不老实地乱动弹，一见伍汛就马上变得乖顺了。 顾青不得不承认，伍汛走到哪儿都能吸引旁人的注意，这会儿周围好几个输液的年轻小女孩正往这儿瞟着。平时在学校他还能自诩老师的身份，伍汛对他而言并无什么威胁力，只是现在，见他跟沈矜如一起进来，心中不免妒忌起来。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是精准的，他不可能看不出伍汛看沈矜如那种不一样的神色。 并非学生对于老师的尊崇，而是普通男人对女人的爱慕。 只是顾青思想迂腐，他觉着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原本沈矜如打算过来看看顾婷婷就走，可是小姑娘拉着伍汛不放，他们是一起过来的，总不能她自己一个人先离开，于是也在旁边寻了个空位，跟顾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爸爸，我想喝水。”顾婷婷在医院呆了半天，早就口渴了。 沈矜如先站了起来，“阿姨给你去倒。”说着就往外走。顾青也站了起来，跟着她出去，“你不认识地，我跟你一起过去。” 伍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顾青谄媚的模样，他对沈矜如的心思真是一览无余。不过沈矜如始终是冷淡的，除了对顾婷婷恰到好处的关心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沈阿姨对我真好。”顾婷婷抿了抿小嘴，一脸感动的模样，“要是她是我mama就好了。” 伍汛对这个词很敏感，孩子虽是无心的，但他心中却像扎进了一根刺，听着顾婷婷的自言自语，他也不接话，只是变戏法似的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崭新的洋娃娃，“婷婷，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了。” 顾婷婷眼神一亮，兴奋地接过来。洋娃娃很精致，穿着漂亮的蓬蓬裙，让她爱不释手。 “可是爸爸说，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顾婷婷想起平常顾青的教诲，又有些犹豫了。 “那你偷偷藏起来，不要告诉爸爸。”伍汛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惹得顾婷婷也学着他“嘘”了一下，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把洋娃娃放进了小书包里，趁伍汛不注意，吧唧一下亲在他脸上，“小伍哥哥你真好。” 伍汛愣了愣，他不怎么会和小孩子打交道，有时候家里有孩子来串门，他都是冷冰冰地看着，一点笑容都不给人家，怕生的还会被他吓哭。 其实他这模样随便笑笑就能迷倒一片了，可是他却很吝啬于此，对人也总是冷漠相待。 顾婷婷还小，看不出伍汛的情绪变化，她沉浸在自己的欢乐小世界里，想着回家了要把娃娃放在床头，每天看着，这可是小伍哥哥送的呢。 伍汛看着顾婷婷眉开眼笑的天真模样，也忍不住弯弯嘴角。刚才小姑娘亲昵的举动并没有让他觉得抗拒，其实孩子还是很可爱的。 沈矜如端着一次性水杯盛着小半杯温水跟顾青一块儿从外面进来，就见伍汛跟顾婷婷聊得挺开心的样子。 她坐到顾婷婷身边，把手里的水杯喂给她，看她乖乖喝下才放到一旁。 伍汛站在一边静静地看，其实她也是挺喜欢小孩的吧。 顾青叫来护士给顾婷婷换了瓶子，今天多了个伍汛，他跟沈矜如说话时都觉得不自在，总觉得有视线扫过来。 沈矜如看了眼时间，末班车在一个小时以后。她觉得差不多该走了，于是起身跟顾青两父女告别，“我先回去了，婷婷，你要乖乖吃药，这样才好得快。” 顾婷婷一脸不舍，她知道沈矜如一走，小伍哥哥肯定也要走了，她拉着伍汛的衣角，“小伍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找婷婷玩啊。” 顾青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婷婷。” 可是小姑娘根本不搭理，不依不饶地拉着少年，委屈巴巴的神情。 伍汛半蹲下身，微微笑着对顾婷婷说道，“小伍哥哥马上要考试了，所以不能常来看你。但是我保证，以后有时间，就带婷婷出去玩，好不好？” 他轻哄的语气让沈矜如也有些惊讶，哪怕只是客套话，他这样子也是她未见过的，看着他哄小姑娘的模样，沈矜如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起来。 顾婷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的，拉钩。” 顾青有些无奈地看着女儿小任性的模样，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沈矜如，她的目光含笑，眼神却是落在伍汛脸上的。 她似乎从来没有对其他人露出过这样柔情的模样，不经意间的情绪更能表达一个人的内心，哪怕是从前卢浩还在的时候，夫妻之间也是相敬如宾。 顾青的心底，隐隐地掠过一丝不安。 —— 跟来时一样，沈矜如和伍汛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出的医院，这是天色已经暗了不少，只有医院好些窗口还是灯火通明的。 两人离得不远，彼此之间还是微妙的沉默。 “我知道有条近路，我们走过去吧。”伍汛忽然间开口，沈矜如来不及思索，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好。” 对话间伍汛已经走到了沈矜如身边，两人并列前行着，谁也没有多走一步。 伍汛看着地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有一丝微小的间隙。原本插在口袋的里的手悄悄地放在了外面，影子间的缝隙也没有了，看上去就像两人相拥在一起。 沈矜如似乎察觉到了伍汛的动作，她往一旁靠了靠，间隙又大了。伍汛余光瞥了眼身边的人，瞳孔黯淡了下来。 秋夜渐凉，女人和少年就这样保持着匀速的步伐，谁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可每次只要伍汛靠近些，沈矜如就像惊弓之鸟似的再往旁边走半步，与他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县城里的大街巷口不是沈矜如所熟悉的，她只跟着伍汛七拐八拐，果真如他所说，很快就在马路另一头看到了车站。 她松了口气，很快就不用两个人待在一块儿。 她刻意跟伍汛保持着距离，不想让路人觉得他俩是一起的。快到车站也不需要伍汛领着了，她加快了脚步低头走着，冷不防地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身后有一股力量拽住了她的胳膊，沈矜如这才脚步一顿，看见面前堪堪停住的大客车，惊出了一身冷汗。 司机从车窗内探出头来。“神经病，不要命了啊。” 沈矜如恍惚着，竟忘了挣脱正抓着自己的手，只是歉意地冲司机笑笑，“抱歉。” 司机看了眼沈矜如，见是个瞧起来入眼的姑娘，也没说什么，重新启动汽车离开了。 沈矜如定了定神，这才感觉到抓着胳膊的力量丝毫没有松减，她试着挣了挣，他不放。 伍汛双眸含着怒意，手上的力量似乎要牢牢地将沈矜如禁锢住，已经开始有路人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了。 马路边上有几个小巷，伍汛将沈矜如拉近，“你过来。”也不顾女人的挣扎径直将她拽了进去。 沈矜如吃痛，站在巷子口，忽而大力地甩脱了伍汛的手掌，“你干什么！” 她情绪有些异常的激动，原先的沉默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打破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伍汛声调不大，可是目光中却盛满了怒意，刚才她冲去马路的时候，自己心都快跳停了。 两人贴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女人身上的温度，强大的怒意倏地冲上了大脑，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吻上了她的唇。 沈矜如睁大了眼睛，似乎很难以置信。少年的吻灼热而殷切，他没有什么技巧，舌尖焦灼地探寻着，想要撬开女人的贝齿肆无忌惮地吞噬她。 沈矜如咬紧了牙关，双手奋力推攘着，含糊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似乎听到了，双眸微眯着着看她，他的眼底那一片意乱情迷让沈矜如心头一凛，她只松懈了半秒，他就已经占据了领地，没有章法，却异常热烈。 他的胸膛抵压着她，双手牢牢地将她圈锢在怀中。少年的心是guntang的，身体是guntang的，吻也是guntang的。 沈矜如被他仅拥在怀中，原本的尴尬与难堪似乎也被他炽热的亲吻融化了，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挣扎小了下去。她的鼻尖是少年清冽的气息，胸前是他guntang的体温，她有些沉醉了，浑身软绵绵地依附着他，舌尖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应交缠。 他的动作也渐渐地变成了温柔的辗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女人的唇。 伍汛的神情有些涣散，他盯着沈矜如有些红肿的唇瓣，心中懊悔。 “对不起。”他的声音是嘶哑的，似乎正极力压制着情绪。 幽静的巷子里再没别的声响，只有两人沉默的身影。 沈矜如没说话，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自嘲。她丧气地靠在巷子口的石墙上，背后是冷硬的砖块，冰冰凉凉地，却让她的理智清醒了不少。 原来她也是会沉沦的，也是会失去理智的，可是她不应该错下去。 巷子外陆续地有车辆驶过，两人的脸庞在时而路过的车灯照射下忽暗忽明着。 两人沉默地对视。 沈矜如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淡然，她张了张嘴，终于开口说道，“伍汛。” 第一句话却是叫他的名字。 伍汛此刻也已经冷静了许多，沈矜如的默不作声让他莫名地有些恐慌。她在避，他知道。所以克制着自己，不要靠的太近。 可是刚才那一刹那，他控制不住了。 没有听到伍汛的应答，沈矜如心里已经组织了无数的陈词，是该断的，就应该现在就了结。她甚至不知道这短短两个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少年又怎么会忽然之间就闯进了自己的生活，没有征兆，没有预告，她被动地接受着，等她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也一脚陷进去了。 “你才十八岁，有大好的前程，”沈矜如平静地地看着伍汛，看着他在昏暗的巷子里依旧明亮得让自己不敢直视的眼眸，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声线，“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感情上，尤其是....” 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 “尤其是你这样，会造成我的困扰。所以，别再来打搅我了。”沈矜如觉得短短两句话，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不敢去看伍汛的神情，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他，“回家吧，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