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寒假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格罗藤迪克的信是以英文写成的，是以君信并没有找其他的人帮忙。如果是以法文的形式写成的话，君信少不了要去麻烦胡教授这位曾经留学法国的懂得法语的人了。

    格罗藤迪克的信并不长，只有一页纸。不过君信却是仔仔细细的将信中的每一个单词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唯恐弄错了其中的任何一个单词。

    格罗藤迪克在信中首先赞扬了他在莫得尔猜想上取得的成就，并对莫得尔猜想的证明给予了一个简短的评价。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君信却毫不在意。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数学家站在了欧拉、高斯等划时代的数学家面前的时候，你取得的成就再大，对方也有评价的资格一般。更何况在莫得尔猜想中，君信多次用到了格罗藤迪克提出来的一些概念和方法，对格罗藤迪克更是恭敬。

    重点在于信的中间部分，以格罗藤迪克的地位，没有必要，也无需向自己这个刚出道的小家伙表达出什么敬佩之类的东西，格罗藤迪克只是简单的对莫得尔猜想中的一些结论和过程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然后就绝口不提数学上的事情，反而向君信讲述了他的政治主张和理念。关于这一点君信自然非常的了解。

    格罗藤迪克是一个彻底的无政府主义者及和平主义者。他经常向那些来找他请教数学问题的人作他的那一套政治宣传。六十年代，他被聘为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的教授，但当他发现这个机构是由NATO出资支持的时候，便毅然辞职回乡务农去了。

    信的最后一部分提到的是他在来访的学生交流数学界的最新进展的时候，听到了君信这个名字，并且了解了君信的接下来的一系列文章中敏锐的发现了君信对数学的发展的感觉，所以才写信给他询问相关的事情。

    在信的结尾部分，他向君信提出了一个问题：数学到底对人类意味着什么？

    君信放下手中的信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面，君信一个人默默地品味着来自于虚空中的幻想者，这位几何代数学的唯一的上帝交给自己的问题。虽然窗外北风凛冽，但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君信却毫无所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君信现在所做的研究虽然集中在数论或者解析数论方面，但是其中用到的方法都是关于代数几何的成果。故而，格罗藤迪克对他的工作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格罗藤迪克最具影响力的于1958年世界数学家大会上的一小时发言，并于同年创造了IHES，格罗藤迪克用了十年的时间，使得IHES成为世界几何代数的研究中心。他创立的讨论班，以自己编写的教材，迅速的成为了影响力辐射世界学派。

    尽管被奉为代数几何的上帝，格罗腾迪克在60年代的工作状态就像是数学虔诚的奴仆。和同事探讨问题、指导学生研究、与其他专家交流、撰写EGA，格罗腾迪克在整整十年中每周七天每天十二个小时地研究代数几何的基础，而几乎没有数学以外的任何爱好。这种苦行和对生活的天真热情很容易让人想到同时代的另一位伟大数学家约翰·纳什，不过纳什喜欢挑战那些被同行认为最重要、最有难度的问题，而格罗腾迪克则更中意建构理论，他“有一种关于数学可能是什么的高屋建瓴般的观点”。密歇根大学教授海曼·巴斯就曾评价格罗滕迪克用一种“宇宙般普适”的观点改变了整个数学的全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君信自重生以来，一直坚持的内心深处最大的目标便是成为如格罗藤迪克一般的，创立一种普适的、能够对数学界产生重大影响的数学范式，甚至于创立一个学派，一如历史上的哥廷根学派，或者布尔巴基学派。

    格罗藤迪克为什么受到诸多的数学家的追捧？原因很简单，他所建立的数学体系和数学思考方式影响了整整一个时代，甚至于不少获得了菲尔兹奖的数学家的工作都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君信尝试着与格罗藤迪克这位教皇大人做着同一件事情，所以他才尝试着建立属于自己的基础。水木大学的数学研究所便是他开始的地方。

    他之所以答应王教授任教假期的华罗庚班，也是因为想要得到更多的支持的原因。就算是以格罗藤迪克的天才，也是在诸多的学界前辈的支持下才一路走到了现在。

    但君信又与格罗藤迪克不同，他没有格罗藤迪克的那种天才，但他有着领先格罗藤迪克几十年的超前的思维和知识，所以，他的前途，将会无比的宽广。

    将话题重新扯回到格罗藤迪克的问题上来，君信便有了自己的看法。数学对人类而言，意味着什么？数学意味着生存，意味着文明。

    想要建立一个学派，必须要有自己的思想，历史上，这样的学派很多。在进入到近现代以来，其中最著名便是哥廷根学派，其他的学派，或是从人数上，或是从研究范围上，都没有哥廷根学派的来的大。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才因为战争的不可抗因素解散。然而，尽管解散，缺任然有着强大的根基和底蕴。这便是因为哥廷根学派的思想哲学的原因了。

    君信现在掌握的东西，足以让他领先这个时代，并借助这些东西达到一个高度。然而想要成为如爱因斯坦，如牛顿，如格罗藤迪克，如希尔伯特，如高斯，如欧拉等这些人，是基本上不太可能了。但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君信就不允许自己仅仅只是打打酱油，看着外面风起云涌的过日子。而是要运用自己掌握的知识，成为如庞加莱一般的大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并且在学术上达到爱因斯坦，牛顿等人的高度。

    而想要在科研已经严重落后于西方的当今中国，达到这个目标，期间的磨难和困难则是显而易见了。不过君信已经做好了准备。格罗藤迪克和陈省身的来信，不过是加速了这个步骤而已。

    望着外面的风起云涌，君信的嘴角逐渐扬起，口中小声的说道：“寒假来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