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天水一色,江面无澜。 樊华坐在商船的船头,看着四周景色从身边移过。其实他同笛说什么去找萧子兰,都是假的罢,他们此番是要前往进江。为了不牵连无辜,就连王石也沒给他们开船。 他们此行还是原班人马,樊骆前去大漠找馥国的救兵,而那个跟阿蓝暧昧不清的樊云则要留在洛城那守卫一方。 樊华掌心躺着是洛城鬼的破布锦囊,他眺望远方,不停的摩挲着锦囊。回想当年,自己出來,唯有与青森相伴,现如今身边多了些许人。这些人勉强能说是伙伴,但还是因为一些目的而聚在一齐。 亦敌亦友的,奉命行事的,为了天下的,为了情爱的......若是严格说起來,青森都还是带着目的的,只是时间久了,他们便也忘了。 “少主,你不拆?”青森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正看的景,似乎也沒什么可看的,却也不知为何樊华目光停留如此久。 “你拆?” 樊华将锦囊递给他,他不知道该不该拆,便让青森做了这决定罢了,青森若是拆了,便是拆了,若是他不拆,自己这辈子就不拆了。 青森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他现在变成了鸿门宴的楚王,打着拆锦囊的旗子,却暗地里做了什么。便是这般想了,青森还是拆了。 打开的一瞬,他不知眼睛该放哪,眼睛不定的向四处乱瞟。他取出里边的东西,只是一张纸,怀揣着不安递给了樊华。 樊华满怀心事看着手上的信笺,缓缓道:“不知锦囊何计,若是能救得了你我......”他拆开信笺,取出薄薄的两页纸。 纸上并无几个字,青森却不敢瞧了。唯恐这锦囊里写得是毫无生机可寻,坐死了他们的命数。 樊华看完第一页,花了好长的时间,也就几个字,却怕鼻息大了些,吹散了上边几个潦草的小字,便一直屏着气。 他长叹一声,满面痛苦的翻到第二张,上边唯有一个用朱砂写的杀字,看着鲜血淋漓,吓得樊华一手将信抛入天际。信又被一阵莫名的风给吹到了江面上,一眨眼就沉了底。 “我......”樊华字不成句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惶恐,“不是......” “少主?少主!”青森晃了晃他,让他回过神來。 樊华看着自己面前的青森惶恐的挣扎开,一脸愁容,如同惊慌失措的孩子,同他道:“我变坏了......青森,你少主我变坏了,是不是?” “少主你沒有,少主还是一如的英明,貌美。”在青森眼里,这些词不是阿谀奉承。 樊华迷茫的道:“可是我出谷后,真的杀了好多人,这世道原來似乎并沒有这般动荡的......我......我真的杀了好多人。” “少主你并沒有,你想想,你何事杀过人?你的剑都是干净的,那些人都是别人杀的,与你无关,你只不过是......是......替人下令罢了。” 青森这么说,也无可厚非,他着实沒杀过几人,动过手的能死的多半是关乎性命,想來,这也是在理的,樊华真沒杀过几个。 他们正沉默着,阿蓝走到一旁,行一拱手礼,道:“禀少主,听闻......纳兰蔻尸骸已运往京都,我们的人已发现踪迹。” “可有拦下?”青森问。 阿蓝摇摇头,一脸的歉意,“拦不住,之前李婉派了一些高手前來洛城保护她的,可她跟我们在一起消息很难出去,不过后來玉儿联系上了那些人。” “那意思是说那夜带着玉儿与纳兰蔻尸骸溜掉的,是那群人?”青森又接着问。 “应该吧......我们的人去拦,可他们的人功夫了得,我们是无可奈何的,尸骸根本抢不过來。” 本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真得到有关消息后樊华终还是倒吸冷气。 樊华挥挥手道:“罢了,你们且设下关卡,一道一道的拖延时辰便是,不求能抢到手,只求能在我们找到应对之策之前不要到达京都。” “是。”阿蓝接了令,又转身走了。 樊华忽然想起一人,对青森道:“我们去看看他罢。”说完便进了舱去看口中之人。 外边阿蓝方走到船侧,却迎面走來了鹿化,两人相视,阿蓝却要装着不认识般走过。鹿化看着她走來,又要走过,心中五味杂陈。 他还是沒忍住一把抓住阿蓝的手,虽两人相背...... “你就放过自己吧,你不可能做到的。”鹿化缓缓说道,他冷血了那么多年尚且做不到,何况是她,就算装着每天都一副淡然。 “做不到,也得做到。” 阿蓝眼里一滴泪滚落,说得字字清楚,却如一把刻刀每每说一个字,就要凿出一个坑,她猜若是能看得到心,她的心都该坑坑洼洼的罢? 鹿化转过身來,将她扯到怀里,用双臂抱住她,他现在为了她能豁出去这条命。可阿蓝在他的怀中如同脱离水的鱼儿,挣扎个不停,可鹿化不松手,就这般抱着她,一直到她静下來。 他松开手,想要好好看看她,阿蓝却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可他还是看到了她的泪目。他忽然如同疯了一般紧紧的握住阿蓝的腕,双唇狠狠的覆在她的唇上,一直将她推到船体边上,让她毫无退路。 阿蓝也如同疯了一般挣扎着,不论手有多疼,却还是想挣脱他。直到他的舌如蛇般滑进她的口中......她狠狠的咬了一口。 “啪,,”阿蓝又是一巴掌。 “混蛋。”这是阿蓝送给他的词。 鹿化看着她离去,忍着疼将口中的血吮净,这是他第一个亲过的女人,记忆难忘。他正无措的看着阿蓝离去的方向,慕馨端着一个铜盆从房内出來,一转头就看到了鹿化一动不动的站在船侧。 她将盆中的水泼到了江中,去拍拍的他的肩,问:“怎么?” “沒事。”鹿化摸着自己的唇,慕馨才发觉上边竟有一丝丝的血迹,她本是疑惑,却又看着鹿化那愁眉苦脸的模样,醍醐灌顶。 “你要咬舌自尽啊?!你干嘛想不开啊?” 此话一出,鹿化被这话憋出了内伤,他还以为女人的直觉挺准的,就连回答的话都准备好了,竟然说他要自尽,他沒爹沒娘,沒有祸事,怎么会想不开自尽了?这慕馨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还真是沒错。 “我沒要自尽......不小心磕的。”他还是将事情给瞒住了,他怕慕馨嘴巴不严给船上大伙说了。 “哦......”原來如此,沒有她想的那么严重嘛,这般她便要回去了,可鹿化突然叫住她,将她拉到船头。 鹿化将慕馨摁在船头的矮凳上,蹲在她面前,满脸疑惑,道:“少夫人,你说你也是女子,你给我说道说道这姑娘为什么会很讨厌一个男人?” 问到这问題,慕馨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阿蓝?”她一脸jian笑,她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好些日子。 鹿化心虚的点点头,有些害臊。 “你要是想让阿蓝放下以前的,你不如做些事情嘛。” “做什么?” “比如买点姑娘们喜欢的小东西送给她,或者为她做些事情,反正就两字,贴心。往死里贴心,要是华哥儿对我贴心一回,我得开心死了。”慕馨抱着面盆,开心全摆在脸上,就好似怀中的是她那心心念念的华哥儿。 “真的吗?”鹿化半信半疑的,却也沒法反驳,毕竟自己沒接触多少女人不是,所以听慕馨的应该比自己乱來的强。 见他这幅模样,慕馨摆摆手走了,好心跟他说还不信。 鹿化见慕馨也走了,在原地琢磨了这话半天。做什么事呢?买什么东西啊?怎么个贴心法?他想着,走回了房里。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鹿化就瞧见琅端着一本书,翘着腿跟大爷似的嗑瓜子。琅瞧见鹿化回來了,将瓜子碟儿往前一推。 “吃不吃?” “不吃!”鹿化摸了摸嘴巴,他的舌头才刚受伤了,怎么吃呢。 瞧见鹿化这模样,竟然不嗑瓜子了?昨天还跟自己比赛嗑瓜子起劲儿呢,今天就改邪归正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舌头被磕到了,疼着呢。”鹿化给他一个白眼。 琅一脸的幸灾乐祸,却又不大信,他一个影卫,功夫远在大家之上,身手灵活得跟只猴子似的,怎么就磕着了,肯定骗人呢。 “啧啧啧,你就骗人呢吧。” 鹿化坐在他跟前,看他那专注看书的模样,想着琅好歹是个人不是,应许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琅啊,我问你,你说姑娘家喜欢什么?” 琅放下书,一脸疑惑,可一想.......唉?有猫腻。他凑近鹿化贼兮兮的问道:“兄弟你去风流了?” “呵,风流......沒流风就不错了。赶紧的,问你呢。” “姑娘喜欢什么,咱们大老爷们怎么知道,无非就是什么衣裳啦,首饰的罢?” “那你说我做什么才能打动阿蓝啊?少夫人说要做什么贴心的事情,我就一刽子手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是贴心的。” 琅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连手上的瓜子都放下了,一本正经的道:“之前看你是个矮子的时候不是挺风流的么,看不出來兄弟单‘蠢’啊。不多说,倒痰盂,倒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