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哀家吃不吃,与你有何干系?”余贞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他真敢叫她去死? 纳兰连山背过身去,双手一拍,两名太监从外边端來一碗饭菜。他忽然回过头,道了一句,“对了,你这太后,便在这沙城当罢,太皇太后?”说罢,他走了。 “太后娘娘,请您用膳......”两名小太监恭敬的弯着腰,将饭菜递到余贞的跟前。 余贞看了那一眼的饭菜,恶狠狠的道:“滚。” 那饭菜岂是人能吃的?她离得那么远都能闻到馊臭味,白米饭上盖着一层焉黄的青菜,最上边就是一颗不带rou的骨头。 听到她如此不给面子,小太监忽然直起了身板,“太后娘娘,既然您不给陛下面子,那我们做奴才的只好得罪了......” 另一名太监上前一步将余贞摁住,余贞惶恐的看着这两个小太监,那恶心的饭菜一步一步朝着她过來,她撇着脸才看见那饭菜上早已生了蛆。 “你们敢!哀家......哀家是太后!” 余贞使劲的摇晃着她的头颅,只可惜浑身是伤,稍微动一会就会疼得不行。那小太监别看是个阉人,力气倒是不小,把余贞的手死死的抓住。 “放开我!哀家不吃!快拿开!” 拿着饭菜的小太监捏住她的下颚,硬生生的掰开了她的嘴,将一碗饭菜倾得她一脸都是。余贞舌头不停的将那恶心的饭菜从嘴里推出,小太监一看,将碗丢一边,用手将她脸上沾的饭菜一丝不剩的刮到她嘴里。 最后用用力将余贞的嘴合上。余贞甚至能感到自己嘴里还有几只白嫩而肥胖的蛆在蠕动,一阵的恶心,嘴又被封住不能呕吐,到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 小太监们见完事了,扬长而去。余贞看着他们离去,一阵反胃,又将东西吐了一地。 “怎么样?”纳兰连山站在门外,冷眼看着这两个小太监。 “回陛下的,她吃了。” “嗯......”如此,纳兰连山才安心的回到了灵堂。她不能死,她怎么能死得那么快呢?头七都尚未过去呢。 他方踏进灵堂,传话太监急匆匆的跑过來,噗通跪倒在地,“禀陛下,余非中郎将求见......” 纳兰连山本想道不宣的,院外却穿來吵闹之声,那中郎将已杀到了他的跟前。 余非是余贞的侄儿,现任沙城驻军四品中郎将,他的部下也多是余家的亲信。想來这遭,是要兴师问罪的? “中郎将?何事如此风风火火直闯灵堂?见到朕,为何不跪?”纳兰连山整个人空洞的看着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方才还闹腾得,现在见到他倒是不敢喘了。 余非被纳兰连山这么问到了,却也还是提着红缨枪腰板直得很。他一个抖动,将那些巴拉在他身上的手全都给抖开了。 他沒好气的道:“参见陛下,此番末将前來......” 他尚未说完,纳兰连山便打断他,“朕晓得你为何而來,你过來?”纳兰连山站在棺木边幽幽的向他招手,余非走向他,“你看看,一国之母是不是特别的明艳动人?”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冰凉的尸身问到。 “陛下!”余非还以为他要跟他说什么要紧的事情,沒想到就是这般?他有些气急败坏,“陛下......末将知道你们伉俪情深,可太后她......” “她死有余辜!”他忽然缓了过來,“不对......她不能死,不能叫她痛痛快快的死了,朕要她受了皇后的痛!” “陛下!”余非看着已将近丧失理智的纳兰连山,“此事真非太后所为!” “那是你吗!是你?对了,你也是余家的,就是你了吧?”纳兰连山面目狰狞的靠近余非,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陛下您想想,我们余家连成一气,若是我们对皇后有所觊觎,定会一起出谋划策的,甚至连后路都会铺好,可是看看现在?太后已经被软禁了......如果是我们干的,法子怎么可能会这么愚蠢?” 说到此,纳兰连山拽着余非的铠甲,将他的头塞进棺木里,道:“你看看啊!与朕相濡以沫的皇后......那天她就躺在朕的怀里呜咽。你说云雕翎除了你们余家,还会有谁用?” “陛下!” “滚!”纳兰连山一把将手松开,对他大声的咆哮。后來的宫人,将余非推搡出了灵堂,余非也只得作罢了。 那传话的小太监看着余非走了,翻了个白眼,他这几天一直來找圣上,害得他不得休息。他都道了陛下精神不好,心情不好,不见任何人,他非要闯进來,遭骂了吧?这还是看在他是余家人的份儿上,要不是余家人,沒准早就问斩了,还跟他磨磨唧唧的。 是夜,正是蟑鼠活跃之时,黑暗的角落里充斥这各种令人不安的气息。一个人影从房顶跃下,推门而入,声响之轻......怕是连那叫夜的猫儿都自愧不如。 “何人如此鬼鬼祟祟?见着哀家不知打声招呼?” 余贞坐在床头,声音沙哑且小,薄窗纸外月光散射进來,显得她有些阴惨。來者从容行至她跟前,若不是戴着面纱,屋子里这股味道,怕是小虫子都要给熏沒了。 她在床沿处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手指在惨淡的月光下不停的抚摸着剑刃,她扭过头去,忽然笑出了声。 “想你堂堂太后也有今日,真是报应啊你个贱蹄子。” 余贞看她一头金发便知她是何人了,能恨她入骨的,这世上大有人在,其中便有纳兰连山。她之前正寻她不得,如今她落魄了,倒是见着了。 余贞冷笑一声,其中尽是苦楚,“你來,且是看哀家笑话的?” “呵......看你笑话?我倒是沒这个闲情雅致來看你这张老脸,你失势的消息,我早在千里之外知道了。” 余贞一改面孔,板着脸,冷眼指着樊骆问道:“是不是你!” “我?” “一定是你们陷害哀家!” 樊骆冷笑一声,将她的手指头用剑压下,冷然道:“我们馥国人恨你入骨是真,可陷害你这高明的手段,还真不是我们做的。这陷害你的,另有其人,你真是可悲,到死都不知道害你的人是谁。” “不是你们?那会是谁?云雕翎并非我余家专属之物,可是......”余贞说到此,竟泣不成声,可在樊骆眼里,那只是鳄鱼之类,不值得同情。 樊骆捏起她那张老脸,就着微弱的光亮看到她面上的皱纹。当年她年纪与她差不了多少,可是身处宫中处心积虑的算计人,连脸都顾不上打理了。她也一度为自己逝去的夫君悲断肠,可后來她想通了,便不再执着那冰冷的尸身。 “你们余家功高盖主便是罪,意图执权亦是罪,条条死罪,早死晚死不都一个样?”她忽然将剑收回剑鞘,拔出了匕首,用自己的衣角抹了抹。 “你想杀了哀家?”余贞看着她手中的匕首,似曾见过,哦~这是鸳鸯匕首呢,林亦身上当初也有一柄,只是被自己拿來打赏下人了。 余贞似乎察觉了到了杀意,不禁的将所有话都道出了...... “这柄匕首哀家也曾摸过,上边缀满了琳琅宝石,上边还刻了骆字,啧啧......”余贞这些话就是为了刺激刺激樊骆的,她不高兴她也休要得意,“你晓得你夫君将死时,道了何?” 樊骆忽然看向她,她不晓得自己夫君死时会道些什么。余贞察觉到了她的好奇,却冷笑一声,接着道:“其实他什么都沒说,就被哀家斩首了。那头颅,漂亮,若是或者也算是英俊......的......” 余贞看着樊骆将匕首刺进她的心口处,却沒刺在心上,她知道她是故意的。她知道心长在哪,就是不肯给她一个痛快,与纳兰连山一样要折磨她! 樊骆将匕首拔出,在她狰狞的脸上将血迹蹭掉,才从容的将匕首收回鞘中,她嘴角在面纱下微微扬起,得意的对她道:“这才是我夫君。” 说完,她打开窗户,一个翻身跃走了。 余贞看着自己心下的洞口,不停的冒着血,她呼喊着......可是无人來。她的声音太小了,又沙哑,不会有人听到的。 她挣扎着掉下了床,血淋淋的手托着自己的身子朝着门口爬去。她感到她的生命在流逝...... 只差最后几步,可她已无了气力,全靠着最后一口气和那濒死的执念爬到了门边。 “啪,,”轻轻一拍,沒來及呼救,她整个人都无法睁开了眼。 翌日一早,一名小侍女端來了饭菜,才推开了门,她瞧见余贞的双眼紧闭,血迹一路延伸到床边,她的身下一大滩的血泊,尚未干透。她被余贞的尸身吓得魂飞魄散,一路尖叫着跑到别处去,饭菜都泼了一地。 “陛下!陛下!”传话的公公提着拂尘急匆匆的找到了伏在棺木旁睡着的纳兰连山,连规矩都忘了,一把将纳兰连山摇醒,“陛下~太......太后殁了!” 纳兰连山从梦中惊醒,余贞怎么会死?他千方百计让她活着,才几日?她便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