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不学无术虚声张 牛头安到马面上
某日午后,张三母子坐在大门一侧石板上晒太阳。 周大梅把张三的头扁在自己腿上并用鼻尖嗅了几下,问道:“一股馊味,几天没洗头了?” 张三回答说:“大概一个月!” 周大梅言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学会讲卫生,自己照顾自己了。” 张三不屑地说:“就是洗得再干净,也不能当饭吃嘛。” 正说话间,一路人走到跟前并问道:“这儿是丰年兄家吧?” “是!”周大梅点了点头。 路人问:“兄长在家吗?” “他今个儿上白班,傍晚才能回来。”周大梅呶呶嘴,反问道,“先生贵姓?” 路人回答说:“免贵,姓张。” 周大梅问:“是弓长张,还是立早章?” 路人回答说:“弓长张。” 周大梅笑道:“原来是张老弟!我是丰年的妻子,有啥事儿给俺说吧。” “您是嫂夫人啊!幸会、幸会!”路人微微躬身,说道,“也没啥大事儿,只是顺路看看老朋友,既然兄长未在家,俺就不叨扰了。” “慢走!”周大梅向路人招了招手。 翌日中午,张三一个人在大门口玩耍,恰巧又有人找张丰年。 张三想在外人面前卖弄一下本事,问道:“先生贵姓?” 来人回答说:“免贵,姓李。” 张三问:“是弓长李?还是立早李?” 来人一怔,说道:“岂有此理!” 张三问:“不是这个李,是哪个李?” 来人回答说:“十八子!” 张三问:“十八子啥东西?” 来人回答说:“十八子不是东西。” 张三问:“既然十八子不是东西,它是何物?” “对牛弹琴,白费劲。”来人转身欲走。 “站住!”张三指指来人不慎掉落在地的手绢,嘿嘿说道,“你的‘遗物’。” 来人捡起手绢,并横了张三一眼。 张三挥挥手,说道:“一路走好!” “小屁孩儿,想咒我死吗!”来人愤然离去。 “看此人说话的样子,定是从神经病医院偷跑出来的病人。”张三喃喃自语。 张结实刚好路过此地,问道:“三儿,恁娘在家吗?” 张三回答说:“在!” “找恁娘说点事儿。”张结实径直走进院中。 “说得怪好听,别以为不知你想的啥。”张三暗自嘀咕了一声。 “队长来了,请进!”周大梅把张结实迎候到室内。 张结实四下一看,问道:“一人在家?” 周大梅回答说:“那两个孽种上山拉石头去了,后半晌才能回来。” 张结实笑道:“我来得是时候。” 周大梅朝张结实抛了个媚眼,问道:“想我了吧?” “你说呢!”张结实把周大梅抱到了套间。 一番云雨过后,周大梅说道:“留这儿吃顿便饭,尝尝我的手艺。” 张结实呵呵笑道:“听说你炒的菜色香味俱全,醋溜白菜更是一绝。今儿,我就饱饱口福。” “好咧!”周大梅炒了两个小菜招待相好。 吃午饭时,张三听到周大梅好像嘀咕什么,不解地问:“娘!你说啥?” 周大梅没有回音。 张三问:“刚才说啥?” 周大梅还是没有回答。 张三不甘心,追问道:“你到底说的啥?” 周大梅终于憋不住了,回答道:“不就放了个屁,还一个劲儿问我说的啥。” “是放屁啊!”张三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还以为你和队长叔叔对暗号哩。” “废话咋恁多!”周大梅瞪了张三一眼。 吃罢午饭,张结实说道:“梅!谢谢热情款待。” 周大梅笑道:“吃点便饭,有啥值得谢的!” 送走张结实,周大梅转身回屋,只见张三愣愣地说:“你刚才说吃点便饭,我咋就想不明白。” 周大梅问道:“怎么了?” 张三回答说:“咱平常一天三顿红薯稀饭,一个月吃不上一个小菜。今个儿,你准备了两个菜,怎能说是‘便饭’!” 周大梅言道:“凡事应礼为先,家中来了客人,假若准备得很丰盛,在客人面前也只能谦称为‘便饭’。” “原来,‘便饭’是这么一回事儿啊!”张三搔搔头,说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周大梅问道:“啥事儿?” 张三回答说:“前天,咱母子到表叔家串亲,表叔准备了两个菜外加一个热汤。咱家的‘便饭’和表叔家的‘便饭’相比,咱家的饭只能算‘小便饭’,而表叔家的饭,算得上是‘大便饭’喽!” “瞎胡扯!”周大梅叹息了一声,说道,“怪只怪你读书太少的缘故。” 张三把头一扭,说道:“本来就是嘛,我一读书就头痛。” “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学校读书,而你只知玩耍取乐,长此下去怎会出人头地!我听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自今儿起,你给我闭门读书,眼睛仔细看书、心里仔细想书,慢慢品味书中秘密。说不定哪天也能弄一间黄金做成的房屋,把如玉姑娘娶回家,让为娘也啥?啥?”周大梅略一思索,说道,“和尚跟着月亮走,沾沾光。” “说反了!和尚跟着月亮走,是谁也不沾谁的光。”张三偷偷一乐,又说道,“月亮跟着太阳转,沾沾光。” “管它什么秃子、和尚、太阳、月亮。咱娘俩儿是‘鼻涕流嘴里,吃亏沾光没外人’。”周大梅把张三禁闭在厢房里,并端吃端喝。 一星期过后,周大梅问起儿子的功课。 张三说道:“娘亲教训得好极了,读书果真大有好处,我才揣摩了一个星期,心中就像明镜似的明白了不少事理。” 周大梅问道:“明白了啥?让娘也跟着高兴高兴。” 张三回答说:“我一向以为,这读的书是用钢笔一笔一划写成的,认真看了七天,才知道这一张一张的字,都是用印版印出来的。” 周大梅训斥道:“蠢材!你不是读书的料!” “我本来就是‘猪八戒读天书,冒充识字的’。”张三把书撕得粉碎并扔进猪圈,口中还叨咕道,“猪啊,可爱的猪!你替我读书学习吧!” “小畜生,非把我气死不可!”周大梅蹲在地上直嚎啕。 数天后,张三在队长张结实关照下,捞到了给生产队放羊差事儿,上任首日就做出了惊人之举。 张三母子把羊群赶到山坡上,羊儿吃着嫩绿的青草,喝着清凉的泉水。吊儿郎当的张三蹲坐在石块上,哼着民间小曲儿“小姨子跳楼”。周大梅则忙里偷闲,给绵羊瘦身(薅羊毛)。 “梅!过来说点‘公事儿’。”一废弃窝棚旁站立的张结实向周大梅频频招手。 周大梅心知肚明所谓的“公事儿”,乐呵呵地朝张结实走去。 “明明想‘打气’,偏说成‘公事儿’,当我是二百五吧!”也许是条件反射缘由,张三揉了揉下身渐渐隆起的部位。 “咩咩咩!”山羊的嘶鸣声在山坡上回荡。 张三抬头一看,领头羊与另一只大公羊为争夺发.情母羊交配权,展开了狠命决斗,母羊围着决斗的公羊不停地哀鸣。 “瓜棚那边肯定‘黏糊’上了,这边的两只羊正殊死争夺交.配权,难道让本少爷看蚂蚁上树?!”张三慌忙褪下裤子,把发情的母羊夹在胯下。 领头羊见张三乘虚而入,当即停止了“内战”,一齐为母羊“解围”。 张三被羊角高高挑起扔到路边的荆棘衩上,下肢划出了道道血迹,疼得他直咧嘴喊疼。 办完“公事儿”的周大梅目睹了这“精彩”一幕,自言自语地说:“‘房檐滴水照坑流。’看来,儿子继承了我夫妇的血脉,也是性.早熟啊!” “要不是队长与你‘打气’刺激了我的欲望,我也不会和羊‘亲热’。怨你、怨你、都怨你。”张三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周大梅上前安抚道:“怨我、怨我,都怨我行了吧!” 次日,村兽医张万顺给一只久未生产的母羊例行检查后,对张三母子说道:“这只羊生理上有缺陷,自然受孕‘不枪中’(当地方言,不行之意)。要不咱试试人工授精?” 周大梅不置可否。 张三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说道:“行是行,可就怕它的‘守护神’从中插足。” “守护神!”张万顺不免一怔。 “昨天,我就领教了它的厉害。”张三指指一侧的领头羊,又说道,“公羊的吃醋心态,丝毫不亚于人类。” “什么!你和羊发生了性.关系?!”张万顺惊愕万分。 “这、这个嘛!”张三不知说啥好。 午后,周大梅告知张三:“听隔壁李婆说,张队长喜得龙凤胎,后天举行喜宴。到时候,咱好好吃一顿。” 张三乐滋滋地说:“我宣布,自即日起绝食两天!” 两天后,周大梅手里擓着放有一斤红糖、十五个鸡蛋的篮子,携同张三赴宴。 行至中途,周大梅尚不忘嘱咐一番:“别人私下议论你是‘愣头青’,今后可得学乖点,免得人家背后捣咱的脊梁筋。” “娘哎,你把心放到狗肚——”张三自知失言,急忙改口道,“你把心放到肚里暖和吧!今日,我要好好地表现一番,让嫉妒我的人找地儿说理去!” 周大梅说道:“到得队长家,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图一时之快胡言乱语。” 张三不屑地说:“不劳您吩咐这我也知道,生儿育女原本就是喜庆事儿,可比不得送殡嘛!” “尽说些‘赶牛进狗窝,门不对路’的话。”周大梅瞪了张三一眼,呵斥道,“给我闭上这张乌鸦嘴!” “$$$$##*#$^&*#$^&**,###&&&&*%¥#%¥。”张三嘴里叽哩呱啦,不知嘟囔些什么。 周大梅母子正行间,但见不远处,一个挑大粪的农夫迎面走来。 “晦气!”张三立刻捂住口鼻憋气前行,待走到靠近粪桶的时候,他实在憋不住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居然好这口!”农夫话音未落,因口鼻憋气时间过久导致脑缺氧的张三,一头撞在粪桶上。 望着趴在粪桶上直喘粗气的张三,农夫问道:“小孩儿,你想干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