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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10

    10

    什么再生父母,什么感恩之心,利益均衡公平和谐,分赃不均心存不满。吸血鬼,不是人,抠门,变态,rou,看我怎么收拾你,不在这一头,就在那一头,这些话不是我说的,而是伍德挂在嘴边。说好听一点,天下没有免费午餐,说难听一点,不入你妈不会喊我爸。做生意就像女人怀孕,怀上了大家恭喜你,没有怀上,即使cao一百次也白cao。

    孙飞摘竹筒吹风,添柴火,边听边问:哥,你说的对,虽然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游戏规则潜规则,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混进去弄一藏身之地,但是,我相信你说的没有错。哥,你是知道的,我没有钱,爸爸mama也没有什么钱。既然你想盘铺子,作为兄弟,能帮助的话,义不容辞。我现在无法回答你,给我几天时间。

    孙福明咳嗽,扇风,脸上泛起一波兴奋的涟漪,问:你当兵的事情怎么说了。

    孙飞划火,重新点火,说:只要村里有名额。我就有希望。其实,我也不想去当兵,像我这样,不当兵又能怎样。李家村这么穷,作为村长的爸也不富,虽然人家都说穷庙富和尚,但是,你我都清楚,爸爸是例外,他是穷庙里的穷和尚。出去闯,像你一样。是唯一出路,我以为当兵不失为一个途径,你说呢。

    孙福明起来,上前二步,推开窗户,说:爸爸mama怎么说。

    孙飞抱一堆柴火,塞进壁炉,说:我知道爸爸没有要名额,如果他认认真真要的话,这点面子人家还是会给的。不说了,走一步看一步。

    夕阳的余辉穿透窗户,射到孙福明的脸上和孙飞的背上,壁炉又燃起熊熊烈火,又一次映红孙飞的脸庞。

    孙福明关窗户,他转身,说:那就这样说了,我回去了。

    孙飞站起来,他边走边说:过几天,我给你回话。

    他们走出房间。

    告别爸爸mama和弟弟,孙福明回县城。

    在县城雅芳酒店包间,酒香扑鼻,空气污浊,又香又臭,香,沁人肺腑,臭,令人作呕,香和臭在一线间。请秃子掌柜吃饭的孙福明把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并且希望秃子帮助筹款。他端起酒杯,说:掌柜,帮助我,等于帮助自己,拜托了。

    噔,秃子端起杯子,碰盘子边沿,说:好说,我替你问问。东门钱庄的掌柜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明天去找他,

    孙福明瞪眼,恶狠狠地说:那个东门,你是不是喝多了。

    秃子撂下酒杯,站起来,弯腰,低头,说:对不起,我真的老糊涂了,东门钱庄去年年底倒闭了。我漏嘴了。不行就去西门。

    孙福明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说:秃子,给你脸,别不要脸。这个铺子我要定了。让你借钱,是抬举你。是给你机会。

    秃子东倒西歪,大着舌头说:嗯,西,拿酒。

    孙福明说:不喝了。这酒和马尿一样。还不如喝马尿呢。秃子,我们走,喝茶去。

    秃子摇摇头,说:不,不,

    离开雅芳酒店之后的孙福明没有回马车铺子,他在县城里转悠。其实他没有喝高,尽早结束饭局,哄走秃子,是装醉的目的。饭局之前,他回李家村了,饭局之后,他马不停蹄找同事。几个他认为有钱的同事都找了,就连平时不怎么来往的在县城卖米的远房表舅家都去了。几天来,为了收购马车铺子,他四处筹款,漫天撒网。山雨欲来风满楼,一传十十传百,孙福明要开马车铺子的消息在一定的范围里传开了,虽然县城不大,像孙福明开马车铺子这样的事情不至于引起县衙的重视,但是伍德收购迅达车行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了。连县衙都知道了。

    远在临安府的伍德托人带话,让孙福明马上去临安府。并且在临走的时候去王大明家一趟。这二天,他走不了,与借款人约好要见面。至于能不能借成,见面之后才知道。

    孙福明曾经见过王大明,但是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一个是堂堂一县之长,当地父母官,一个卖马车的,而且还是准老板,准确滴说是一个伙计。两个人能够有交集吗。去县长家做什么,伍德没有提,孙福明不琢磨。对孙福明来说,做什么不重要,见县长才是最重要。应该是一个机会,不能让它擦肩而过。一直想拜见县长的孙福明非常渴望,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事情,他掐自己,确认不是做梦。想见县长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想见就见,不是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而是非常困难,难于登天。一般而言,县长接见都是县上的大事,差不多要祷告天地,即使不祷告天地也要来组织一批嘴皮子利索笔杆子厉害的人记录接见过程,然后把整个接见过程写成状子一样的文章,在官报上发布。虽然说,只是一份杂报,内容形式也非唱戏可比,传播的范围也只是在衙门,看的人也只是三班衙役以及退休的衙门官员,但是,它非同寻常,因为皇上非常重视报纸和宣传。事实上,在皇上的亲切关怀关注下,报纸不再那么单一。报纸不止杂报一种了,它从简单的杂报发展为状报,邸报,朝报和院报等多种形式。不同部门,不同门类。临安县的报纸算邸报。自古以来,个人登报就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即使不惊天动地也会让小镇沸腾几天的。

    不能相信,孙福明的名字要是上报纸,而且不是杂报,而是邸报。真的这样了,那还得了。李家村会沸腾的。孙大为会疯掉的。孙大为是村长,按规定享受看报待遇。虽然村长不像衙门官员那样享受退休金福利,但是看报的待遇还是一直享受着。因为皇上英明和皇恩浩荡。如果孙福明的名字真的上报了,疯掉的不仅仅孙大为一个,恐怕是一片。平时,衙门发的报纸都被孙大为用于烧饭起火或者拉完屎擦屁股。之前,报纸上说的都是遥不可及或者愚不可及,现在,乃至今后,不一样,不可能擦屁股,不但不会擦屁股,而且会想办法翻印,即使没有条件翻印也尽量多要点回来的。争取李家村人手一份。一夜之间,有关于孙福明被县太爷接见的报道会满天飞,像雪飘。一夜之间,报纸成了价值不菲宝贝。一夜之间,洛阳纸贵了。即使只是邸报也要运气啊。先在邸报上登,如果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哪一天会登上京报。千载难逢啊。

    可是,约了借款人见面,是见面重要,还是接见重要。他不知道迈那条腿了,于是,只能蹦蹦跳跳。像小兔子一样。他的举止引来路人围观。

    有气不打一处来的说法,难道好事情也不打一处来吗。接踵而至的机会让孙福明心焦起来。他不蹦蹦跳跳了,恢复了正常走路,围观的路人散了。冷静下来的孙福明回味伍德老板托人捎来的话,原话是去县长家,不是去县衙门。去县衙门见县长相当于县长接见,那铁定上报。去县长家,可以算接见也可以不算,如果不算接见,那是私人事情,就不登报。那么就先办借款的事情,再办去县长家的事情。如果见县长的事情要登报,那其他事情都得让步。他想。

    噼噼啪啪,不远处的爆竹声让他回过神来,他转身,走进店铺。

    二天后,伍德又托人带话,要他立即动身。伍德催得急,像夺命阎王。孙福明觉得再急也得拖一天,等借款人回话之后再走。

    第一个来回话的是秃子,他拽着一摞资料,气喘吁吁,站在他面前,一句话说不出来。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几把茶壶。坐在伍德坐的位置上的孙福明问:掌柜,你坐下。

    秃子蹲下坐,弓着腰说:西门钱庄掌柜说了,年前资金非常紧张,年后看看。

    孙福明的脑袋和蹲在桌子上的茶壶在一起,说:都这么说,年后看看。掌柜,伍德老板已经二次托人带信喊我赶快动身,再不去,恐怕连饭碗都不保了。明天我就去临安府,这里劳你了,多费点心。

    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头点得像捣蒜似,问:好说。好说。你去多久啊?

    孙福明翘起二郎腿,说:恐怕要在那边干一段时间了。

    秃子上前一步,拽他的靴,系散开的鞋带,问:那这边收购铺子的事情呢。

    孙福明伸腿,缩腿,交换,说:钱都不知道在哪里呢,先放一放吧。反正对你来说都一样,给谁干不是干呢,如果我收购了,你就给我干,还是掌柜,现在我没有收购,你不还是掌柜吗。奥,还有一件事,差一点忘记了。明天,我弟弟要来找我,你跟他说一下,年后我会去找他。

    秃子退后,杵在那里,说:嗯。你什么时候去县长家。

    孙福明松开鞋带,瞪他,欲言又止。

    秃子离开办公室。

    躺在伍德坐过的椅子上,孙福明学着伍德的样子,在办公桌上,除了伍德留下的指印之外,还有一支笔。整个屋子,除了安静之外,还有一点臭。伍德急,接二连三地崔,像催命鬼似的,只能说明临安府那边太缺人手。在临安府,伍德对付不过来了,缺了我孙福明就玩不转了吗。此番去了,还能回吗?虽然有屋子骑在那边,但是这么大的作坊只有个把个用起来得心应手的人是远远不够的,况且屋子骑仅仅是一个懂技术的旁的什么都不会的师父。不言而喻,收购马车铺子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一下了,只能顺着伍德来,不能逆袭啊。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走之前得去看看屋安娜,跟她道别比什么都重要。他站起来,离开办公室。

    来到假发店的他没有找到屋安娜,说她今天休息。他拦一辆出租马车去销售中心找屋安娜,才上车,又跳下,考虑到今天还要去县衙,担心来回折腾耽误工夫,他站在十字路口。不远处,便是衙门。金碧辉煌。

    在县衙**,刁师爷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看样子王大明交代过了。衙门就是这样,有熟人好办事,到处都是笑脸相迎。如果没有熟人,那到都是处荆棘丛生,陌生人普通百姓走到楼上和楼下都不受欢迎,不是遭白眼,就是怄气。连厕所都不让用。还是让俗话言中了,朝中无人莫做官。其实,他和衙门传达室的门卫还是挺熟悉的,以前,和老板一道来办事,第一关就是门卫。一来二往,一回生二回熟。后来,认识了衙门师爷办公室的刁师爷,喝了二回酒,关系近一些。扭脸,抬手,他和过道上的门卫打招呼。嗯,嗯,他哼哼哈哈,边走边想,见到王大明大人说什么呢?比划着,如何如何这般这般,他担心说不好,心里紧张。其实,他的紧张是多余的,不是王大明如何的平易近人,也不是王大明县长如何如何的智慧,而是人家根本就没有打算见面。来之前,他一直紧张,积极准备,现在,都白准备了,什么也不用说了。什么接见,什么登报,全他妈的子虚乌有。在前厅走廊,被晾在那里半个时辰,像晾面条一样,他杵在门口,像竹竿。又像靠墙的甘蔗。还是青皮的。

    王大明县长压根就没露脸,师爷和他匆匆见了一面。师爷把一封信交给他,让他转交伍德老板。

    走出后门,他怏怏不乐。离开衙门,他如释重负。拦车去销售中心,他站在路旁。

    在马车上,脸青一块紫一块的,肚子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火往上窜,拦都拦不住。他趴在窗口,任风吹。

    到门口,他跳下车,近前,发现门锁着,他纳闷了,假发店说她休息,而她家又锁着,不在家,她会去哪里?难道她也去了临安府,找屋子骑去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太好了,明天在临安府就能够和她见面了。

    他原路返回。

    回到马车铺子,噌噌,上楼,在二楼厨房,他热饭,取筷子,扒拉了几口,撂下,他没有胃口。黄昏的时候,在宿舍里整理出门的行李,他托起箱子,啪,一牛角掉落在地。他弯腰拾起牛角,握在手里。在他的眼前,顿时升起一堆密云,两眼之间浮现李家村神道宰退休老牛的一幕。大大的牛眼,尊严的神道,吧嗒吧嗒,老牛掉泪,一块黑布,一把牛刀和姚一刀,老牛的头和角。望着眼前的牛角,百感交集。他坐在床头,直愣愣的。牛角从李家村到县城,现在又要跟去临安府。如果说有人希望生命得到延续的话,那么就生儿育女传宗接代。除了生儿育女还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老牛就剩下一对牛角了,如果也想让它得到延续,那么这种延续怎么做到。不仅仅要好好保管这对牛角,而且还要积极地开发它。这是延续吗。如果算延续,那么怎么开发。至于怎么开发,还是非常的不确定。唱高调,说什么发扬任劳任怨的老牛精神诸如此类的豪言壮语。那不是开发,而是亵渎。做号角或者刻印章,那是实实在在,这方面倒有过考虑,而且购买者几次三番登门求购,最终还是舍不得卖掉,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是因为它不讨吃讨喝。藏着不碍事。啪,牛角滑落,他弯腰,拣起,把牛角和那封信放在箱子最底下,用衣服裹着。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孙福明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来,批衣,靠床背,他数佛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盘下马车铺子也许是好事情。正像弟弟孙飞当不成兵,未必是坏事情一样。从这次收购马车铺子的事情看,融资能力远远不够,在不具备条件的情况下,匆匆上马,弊大于利,一旦资金吃紧,没有资金进货,那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人家把生意做了,那亏损就大了。与其这样冒险,不如老老实实到临安府,跟着老板干一段时间吧。

    他挪屁股,吹灭蜡烛。

    第二天早上,他坐上开往临安府的班车。到临安府迅达车行之后,干的是与马车毫不相干的事情,除了接送伍德老板的女儿小叶杨之外,就是睡觉。早上起床之后,陪老板跑步,在迅达车行内的广场上跑几十圈。跑到满头大汗才止。老板只在上午办公,下午就不在车行。车行有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和外面的宾馆差不多。孙福明住在二楼最西边的2111房间。他的隔壁就是屋子骑。下午,他呆在房间里,没有什么事情做,只能睡觉。想出去玩,也找不到认识的人。初来乍到,除了晚上和屋子骑在房间打牌之外,没有半点别的活动。白天见不到屋子骑的影子,他天天出车。之前,老板就一辆马车,现在,老板拥有多辆豪华马车,他的女儿小叶杨也有马车,那是专门配的,是一辆女式豪华车。在临安府重点学校----皇家学校,小叶杨以捐资办学名义就读快班。读书,对她来说就是受罪。每天除了读四书五经之外,还读一些西洋书。这些西洋书是孙福明从来没有见过的,孙福明在老家上过几年私塾,那里见过什么几何代数。皇家学校在临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