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开水变牛奶
他不会是要叫人来打我吧，我顿时坐立难安，恨不得拔腿就跑。 楚老板从烟盒子里拔出一根雪茄，然后就没再和我说过半句话，坐在那儿吞云吐雾。 他不说话，我更加不知所措了，站在那儿局促地回头看到门口，门被人推开，大海带着三个大个子冲了进来。 楚老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带走带走，别耽误我时间，这门生意我不想做了，让他马上滚。” 不用他说我也想走啊，这压根儿就是一个传销窝点，我拔腿就往外面跑，大海带着人上来拦着我。 “兄弟你别急，楚老板脾气不好。” 我哪儿是着急啊，我就是想走，一秒都不想待着。 “佳佳呢？把她给我叫来，我现在就带她回南京。” “兄弟你听我说一句，楚老板是做大生意的，所以有点儿不耐烦，有什么问题你和我说。” 我一把拽住胖子的衣领，脖子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那三个大个子一下子都紧张起来，拽着我的胳膊想要跟我动手。 “姜大海，我再跟你一遍，我现在就要走，佳佳在哪儿？” “霍东野，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好酒好菜好女人地招待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脑子里一炸：“你放屁！” 他冷笑着退后了一步，另外三个人也死盯着我。 “呵呵，昨晚你在房间里都干了什么？我们在隔壁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些照片和视频要是让警察看见了，你说得清么？” “昨晚，昨晚什么事儿？”我汗都淌下来了。 姜大海说：“昨晚隔壁那床可咯吱了一晚上，累坏你了吧，敢睡我妹子，信不信我们几个打死你！” 说吧，姜大海从裤子兜里抽出一打照片，啪地一声摔在我脸上，我捡起来一看，照片全是偷拍的，我昨晚和赵佳佳在房间里干的那点儿事，有些拍到是我压着赵佳佳，有些是赵佳佳一丝不挂地坐在我身上。 “我好心好意请你来做客，你却对我妹子做这种事。告诉你，本来我看在你能对我妹子负责的面子上，不想和你计较这件事，但你现在要走了，和我妹子还有我们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你尽管走，我们派出所见。” 捏着这些照片，我的心在滴血一样疼，眼眶都通红了，赵佳佳，她又骗了我一次。 从一开始就是骗局，怪我自己太蠢了，在同一个女人手上接二连三地栽跟头，我对她真心实意，在她看来全都是狗屁。 赵佳佳先把我骗来，发展成下线，然后那姓楚的对我洗脑，见我不容易被洗脑，就拿出照片来威胁我。 既然赵佳佳和他们是一伙的，肯定会诬告我强jian她，这我倒不怕，他们是搞传销的，我不信他们还真的敢去派出所。 不过，现在如果和他们撕破了脸皮，他们肯定更不会放我走，刚才楚胖子说让我滚，也只是欲擒故纵罢了，如果真想逃，就得让他们放松警惕。 这地方很偏僻，四周都是大山大湖，车开始去几公里都看不见半个人影，一路上也没看见过公交站牌。 估计他们把老巢挑在这儿，就是看准了人逃不远，站在小楼顶上往下一看，方圆十几米里有只兔子都看得一干二净，再远一点儿的地方就是人迹罕至的老林子，人躲进去连一晚上都熬不过去。 不过，可能是依仗着地理优势，小楼里的看守一点儿也不严格，我刚才来时还看见有人站在墙根撒尿。 找到时机了，说不定真的能跑出去。 “海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楚老板让我滚的。” 胖子气哼哼地盯着我，一脸的冷笑，切了一声。 “海哥，不是我不够意思，是楚老板不够意思。他跟我说一个项目投资8万，几年只有就可以挣一千多万，我不过就是多问了一些问题，他就要赶我走，做生意也没这样的吧。”我摊开双手跟他诉苦。 我这话让胖子将信将疑，上下打量起我来。 “我是有兴趣投资的，但8万不是小数目啊，我多问点儿问题没错吧。要是不想带我挣钱，一开始说出来诱惑我干嘛，撩得我心里痒痒，然后又跟我说不行，没这样的。”我很委屈地说道。 胖子有点儿信了，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看得出来他就是这个组织里的打手，真正负责洗脑的不是他。 其实对传销我也知道得不多，听我爸说，传销也分南派和北派，北派就是老派，把人骗过去后一顿打，打到服，要是想逃或者不服了再打。 北派不可怕，逃出来了基本都能重新做人，大丈夫豁出去一条命去死里逃生的大有人在。 可怕的是南派，南派又叫新派，很少动粗，主要手段是洗脑。南派里的受害者，就算逃出去了，或者被警察解救了，心也永远被传销组织锁住了，永远陷在里面，甚至被家人救出去了以后，还会想尽办法逃回传销组织。 我爸说做传销的有一套话术，说的话会让你自然而然地相信，不过我对自己有信心，不会轻易被洗脑的。 “站着干什么呢？吃早饭了。”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是丽姐。 姜大海对丽姐很服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小霍，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我说：“好啊，我正好想了解一下你们的项目，趁吃早饭的时候先和同事们熟悉一下。” 丽姐大喜过望：“太好了，一起下楼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她一转身，我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顿时垮了下来，我不能放弃，一定要逃出去。 楼下的厨房里，已经聚拢了二十几个人了，围着一张巨大的长条桌子，人人都有一个不锈钢碗和一个不锈钢勺子，正等着开饭。 昨晚心情不好，我没吃晚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就和丽姐一起去桌子边坐了下来。 丽姐鼓了一下掌，众人齐刷刷地把勺子放了下来，一起扭头看向丽姐，这整齐的程度吓了我一大跳，所有人就跟机器人似的。 “各位伙伴，我们今天来了一位新伙伴，是赵佳佳伙伴发展的，现在我们给赵佳佳伙伴爱的鼓舞。” 我一愣，心想爱的鼓舞是什么鬼啊？ 接着下一秒，所有人齐刷刷地鼓掌，非常有节奏感，声音是啪，啪啪啪，啪啪，他们一直鼓了三遍，有好几个脸都涨的通红，脖子都涨粗了，丽姐这才让大家停下。 他们一停下，立刻就拿起了勺子，一个个跟饿死鬼偷胎一样，我其实也很饿，捂着肚子等着开放。 丽姐笑着看着我说：“饿了吧，好，我们先来喝牛奶。” 话音刚落，赵佳佳从客厅抱着一个大碗走了进来，一看见她，我眼睛里差点儿没喷火，都说蛇蝎妇人，我觉得蛇蝎都不如她毒，不过我没敢表达自己的怒意，赶紧低下了头。 赵佳佳给大家开始分牛奶，从第一个开始，那人被分到牛奶后抱起来就喝，还砸吧嘴：“牛奶真好喝啊。” 这家伙有那么穷酸么，不就是喝个牛奶么。 过了一会儿就分到了第二个人，那人反应差不多，声音还更夸张：“有牛奶喝好幸福啊。” 见了鬼了，这群家伙喝得不是牛奶，是兴奋剂吧，我心里奇怪起来，还真想见见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牛奶，喝了跟毒瘾发作了似的。 接下来的每个人都再夸牛奶好喝，有的更夸张，那样子真像是毒瘾发作，还让赵佳佳再倒一点儿。 我心里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不会真的给我们喂毒，让我们被毒品控制吧。 那我可就完了，沾毒沾赌那是毁一辈子的事！ 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发抖，赵佳佳靠我越近，我抖得越厉害，可我还不能被丽姐看出来，必须要强装镇定。 要是真让我吸毒，我宁愿被打死，否则我爸也会亲手打死我的，在死之前，我肯定要拉赵佳佳这个贱人给我陪葬。 这时，赵佳佳已经站在我身边了，她抱着大碗，说：“小野，把你的碗往外面摆摆。” 我捏着拳头，手心都是汗，把碗推了出来，感觉所有人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赵佳佳弯腰把牛奶倒进我碗里，我差点儿没咬断自己的舌头，这哪儿是牛奶啊，明明是白开水，清澈见底，一点儿杂质都没有。 “这，这是牛奶？”我揉了揉眼睛，我瞎了么？ “这就是牛奶啊。”丽姐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柔声笑道。 我一抬头，看见这老太婆的镜片反射着寒光。 这要是牛奶，我以后改名就霍牛奶算了。 “丽姐，这真的不是牛奶啊……” 我话刚说到一半，丽姐的手就用力地按着我，盯着我的双眼问：“这就是牛奶，只要你相信奇迹，这就是牛奶。现在我们喝的是白开水，可只要我们有梦想，肯努力，这白开水就会变成牛奶，你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它就是牛奶。” 丽姐把碗往我面前一推，阴测测地问我：“你相信么？” 我疯了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