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似曾相识
清晨的第一抹霞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打在了大殿屋檐上的皑皑的白雪。多彩的光柱,将这茫茫的一片白,映得五彩缤纷、绚丽非凡。 星星点点的雪片,被凛凛寒风撩起,冰冷的袭在了郑若笙如红霞般娇媚的面颊上,使得她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将晕着绯红的脸颊,埋在了柔软的白狐领子里,又伸出玉手,拢了拢厚重的织锦羽缎斗篷。 “昨日傍晚,我见他去了你的小院儿。”穆王赵天放放慢了脚步,轻轻地移身上前,立在若笙的身旁,与她一起观看着,这片雪后初晴的红霞漫天。 若笙娇柔的唇角儿,微微上扬,羞怯地垂下头來,沉默不语。 见到了若笙娇羞的模样,赵天放已然猜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淡淡地说了声:“我听到了你的呼喊,而我沒有进去救你,因为我想,也许,你是愿意的。” 若笙依旧望着红霞漫天的东方,抬起透明的下颌,深吸了一口清新的晨风,道了一句:“谢谢你。” 赵天放轻笑出声,俊朗的脸庞被橘色的霞光,映成了琥珀色,飘逸的长发随着晨风,不断地飞扬:“你谢我什么?谢我成全了你们?” 若笙转过头來,望着他那双慵懒不羁,略带调侃的眼眸,宛然一笑:“谢谢你,总是能懂我。” 赵天放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觉得你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就这样等着。” 若笙侧过头來,静静地望着他映着霞光的容颜,聆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望着她一双探究的眸子,赵天放敛起一双不羁的浓眉,认真的道出自己的质疑:“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是那么放不下你,却又要娶天歌,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迫不得已。” 听闻他的这番话后,若笙沉思了片刻,随后轻挑峨眉,试探性地开口问着:“你说天歌公主腹中的孩子?” “不知道。”赵天放垂下眼帘,轻轻地摇了摇头,同样的疑惑不解。 见这个问題进行不下去了,二人同时的一声轻叹,继而又沉默的望着东方那渐升渐高的旭日,将这片苍白的亭台楼阁,罩上了一层绯红的纱帐。 半晌后,若笙抬起浓密的睫毛,望着穆王坚毅有形的侧面,道出了她藏在心底多日的疑惑:“我怀疑太子的母亲与庄亲王的母亲,是同一个人。” 听闻郑若笙的一番话后,赵天放的心猛然地揪紧了一下,急忙问道:“你为何这么说?” “本來我只是猜测,因为太子的母亲,与庄亲王的母亲,都会唱同一首催眠曲。然而昨日,当太子提及我是义勇候郑展图之女时,皇上紧张的神情更令我产生了怀疑。而皇上对庄亲王的态度,似乎是百般的纵容,就连让自己女儿身怀六甲,也沒能使他出言责备。” “有了以上的发现后,我便更为仔细的观察了庄亲王与太子,让我发现这二人的眉宇间,的确有相似这处。而当我首次见到太子时,同样觉得他似曾相识,只是当时,并未仔细分析过,这其中的缘由而己。” 听闻了若笙所做的这段分析,穆王赵天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关切的说道:“若笙,有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次提及,对任何人都沒有好处。” 听闻此言,郑若笙警觉地抬起眼帘,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穆王赵天放,轻启贝齿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穆王见她紧紧地揪着此事不放,眼波微微地闪了闪,上前一步迈向了前方,抬起冠玉般的俊逸脸庞,望着天边的一片浮云,却换上了一脸的凝重:“我那时还小,只是朦朦胧胧地有些记忆罢了。” “那一年的冬天,同样也下着这样的大雪,大雪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了一片素裹之下。一位來自远方的将军,身姿威武高大,带着满车的金银珠宝,与成群的羔羊马匹,还有一支能歌善舞的美姬,來到了天泽殿。” “听闻宫女太监们讲,那是战败国前來进献朝贡的。而我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偷偷的跑到了大殿外观看。” “只见大殿外的汉白玉高台上,立着十名身姿婀娜的女子,却都以绛色面纱拂着面,见不到原本的容颜。我出于好奇,跑上前去查看,结果雪天路滑,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宫道上。” “随后就有一双温柔的手将我轻轻抱起,轻柔的拍打着我周身的雪片,和煦的询问着我疼不疼,那声音就如同五月里的清风般和煦轻柔,使我的心不禁的温暖起來。” “我抬起头來,望向那名女子,而她却拂着绛色的面纱,看不到容颜。然而,她却拥有着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那眼眸中透着真实的关切与担忧,使我周身的疼痛与寒冷,瞬间的化作了阵阵的温情。 我陶醉的趴在那名女子的怀中,贪恋的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是那么一种使人安宁的温暖。” “我当时就想,如果她是我的母亲该有多好。可是后來,我就被太监带走了,离开了天泽殿。可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战败国进献珠宝、美女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这一队能歌善舞的美姬却在玉面上都遮盖了面纱,却是件稀奇的事儿。” “满朝的文武大臣、王公权贵们顿时议论纷纭,一致认为这支舞姬是拿不出手的货色,不然不会以纱遮面,不敢以真面示人。并且要求那位大将军下令,将舞姬的面纱撤去,供这些朝中大元们挑选。” “以往的朝贡便都是如此,皇上留下自己中意的美人,余下的都会赐给王公大臣们。而这些舞姬也是身份低微的可怜人,领回去后大多都是供人享乐的女子,不会受到过多的尊重。” “然而这一次,却令这些权贵们大失所望了,皇上不但沒有命令这些女子撤去面纱,还迅速的将这一干人等带入了后宫之中,沒有将其中的任何一人,赏赐出去。” “两个月后,这后宫之中便出现了一位倾国倾城、艳冠六宫的女子。居说是三朝元老,周尚书的外孙女,名字叫苏扶瑾,也就是后來的皇贵妃,太子的母亲了。” “而每当我抬头望着皇贵妃那双溢满秋水的明眸时,总会令我想起宫道上,将我扶起的那名带着面纱的女子,她们都拥有着那样温柔的眼神,使我感觉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若笙静静的聆听着他的诉说,见他收回了凝望着远方的眼神,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侧过头來转向了若笙,淡淡的说道:“这就是我所了解的一切了,这些只是我的感觉而己,并不一定就是事实。” 若笙听闻了穆王赵天放所说的这段话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沉寂了片刻后,轻抬明眸,祈求的道了声:“我想见皇上。” 赵天放听闻此言后,眼中闪出了一抹慌乱,急忙别过脸颊,厉声道:“这件事儿是父皇极力隐瞒的,这些年來也有人曾经提出过质疑,都被父皇压下了,还有人为此丧了命,这件事儿,到此为止,不许你再提起。” 若笙轻移身姿,來到了赵天放的面前与他对视,认真的说道:“你可知道皇贵妃并沒有死,而是被人劫持了,如果不搞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就不能明确那些劫持她的歹徒,到底有何意图,更不能将她救出來了。” 赵天放听闻后眼波一闪,激动得双手握紧了若笙的肩头:“什么?皇贵妃沒有死,你说的可是真的?” 郑若笙被他这突如其來的举动,着实的给惊着了,连忙回答道:“是的,我是从太子的记忆中,得到了这些信息的,我想太子大婚过后,也会前去查找皇贵妃的下落的。” “所以,我想见皇上,如果皇贵妃真的是庄亲王的母亲,那么我们再去问问庄亲王,她母亲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是那些歹徒一定要得到的。这样,我们便可以尽快的锁定那驱蛇之人,背后主人的真实身份了。” 赵天放听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抗拒着将此事剥开,轻道了一声:“我來安排。” ...... 卫东大将军容超凡,化作天晟的普通百姓,跟随着进城的人流,來到了中都城。 趁人不备时,在街边留下了特定的记号后,带领着一行的十几人,來到了溢春园。 夜半时分,随着人流陆续入城的二百名精锐部队,全部的聚集在了溢春园的后花园中了。点过名后,容超凡一直提起的心,才算是安稳的放回了腹中。 见到卫东将军容超凡的到來,御龙卫将军王慎之十分的意外震惊,随即拱手一揖:“容将军,不知容将军为何前來?” 容超凡此次前來,完全是擅自行动。但是见到了meimei的亲笔书信后,他又不能不來。所以将此次的來意,详细地向王慎之做了说明,还望御龙卫将军王慎之,将他擅自离营之事,稍作缓和的回禀给皇上。 王慎之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而此次和亲使团中,出现的这些蹊跷怪异之事,也引起了他的警惕。对于容超凡的到來,他是欣喜万分,随即便答应了容超凡的请求。 并六百里加急,传书给当今圣上,奏明中都城有人蓄意破坏和亲大典,恳求容将军出兵支援,望圣上首肯。 就这样的,将容超凡带來的两百精锐部队,合情合理的编制在了和亲使团的人员之中了。 直到此刻,寿安公主一直揪紧的心,才算是稍做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