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冰释前嫌
梦境...... 夜深了,银钩般的月牙儿,挂上了树梢,某中学家属楼的园区里,寂静安详。而位于一座建筑二层的一处窗户,却依旧透出一道耀眼的光线來。 萧佳趴在象牙白的书桌上,沉沉的睡去了,臂弯中还拢着一本高中物理书。高挂在粉色墙壁上的月亮时钟,正在滴答滴答的摆动着,夜静得只能听到萧佳酣睡时的喘息,与时间流逝的声音。 身穿灰色条纹睡衣的父亲萧国栋,见到女儿屋中透出的灯光,悄悄地推门进入。望着到女儿酣睡时慵懒的小脸儿,眼中露出一抹宠溺的笑,随后又化作了万缕愁思。 轻移上前,将女儿缓缓抱起,安置在柔软的木床上,拉起了绵软轻柔的薄被,盖上了女儿娇柔的身躯。 凝望着女儿详和的睡姿,与无忧无虑的容颜,萧国栋亦是凄苦得蹙紧了眉头。不远的将來,他不知该如何向女儿开口,去诉说他的决定。 半晌后,肖国栋轻柔的动了动唇,微微的一声叹:“佳佳,爸爸爱你,可是你终将会长大,会拥有你自己的人生,而爸爸,也只能陪你到现在了。” 他的婚姻,就是一场悲剧。他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并且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了。 被冷落、被忽略、被鄙夷,他沒有从所爱之人的身上,得到过一点儿,他所期待的温存。 爱,就这样的,一点一滴间,被消磨得不剩一分一毫了。 “佳佳,你十八岁了,爸爸已经陪伴你长大成人。而如今,我要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了,希望你能支持爸爸,理解爸爸。”萧国栋淡淡地道出心头的话,也只有当女儿睡熟了,他才有勇气说出自己深藏在心底的期愿。 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抚上萧佳面含笑意的脸庞,嘴角露出一抹凄苦:“记住,爸爸永远爱你。” 无奈的摇了摇头,掩去了眸中的凄苦与不舍。转过身去,关闭了书桌上的台灯,将门带紧了,渐渐地,已然听不到远去的脚步声了。 ......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求你,求你了.....”酣睡中的郑若笙,忽然剧烈地挣扎起來,激动的情绪,使得她闭紧的眼角儿,滑落了两点闪亮的晶莹。 转身正來离开的宇文宸旭,听闻了若笙凄苦的祈求,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情愫,最终还是止住了离去的步伐,上前一步,将深陷噩梦的若笙抱在了自己温柔的怀抱之中。 “若笙,我不走,不走了,不走。”宇文宸旭轻柔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轻拂上了她透明的面颊。 若笙被他温柔的低语唤醒了,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迦南香,却情不自禁的挂上了热泪两行,在这凄冷的深宫,他居然夜半來到了她的床前。 半晌后,若笙拭干了脸上的清泪,抬起明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轻轻的开口道:“我刚刚梦到我的父亲了,也许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发生过。” “父亲说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陪伴我了,而今后,他要去追求属于他自己的生活,让我支持他,理解他。” “他还说,我已经长大了,终将会脱离他,去过自己独立的人生,并且会过得幸福快乐。而他虽然离去了,却永远的爱着我。宸旭,你说他是不是从來都沒有抛弃过我?” 望着她闪着泪花的明亮眸子,宇文宸旭眼中的宠眷,瞬时间化作了万缕柔情,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从來都沒有抛弃过你,你一直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还有我,每时每刻,都不曾将你忘怀。” “是真的,那不是一个梦,那是父亲真实的诉说。那晚,我睡着了,他就坐在我的床头,真实地说出了这段话,我好像记起來了。他真的爱我,是真的,我沒被抛弃,从來沒有过,呜呜呜呜......我也爱你爸爸,我也祝你幸福,呜呜呜......” 郑若笙悲伤的将面颊,深埋在宇文宸旭的怀抱中,伤心欲绝的哭出了,这些压在她心底多年的情愫。这些年來,她怨恨过、嫉妒过、绝望过,却从沒想过,自己幸福的拥有过,并且一直都在拥有着。 她爱着父亲,是那样深切的爱与依恋,而父亲的离去,使这样强烈的感情,瞬时间,化作了更为强烈的怨恨与绝望。 而时至今日,郑若笙才明白,父亲的人虽然已经离去,可他对自己的爱,却从來未曾消减过。 当初,楚珩的祖母离世时,她曾经对楚珩说过的一段话,此时却响彻在了若笙的心头:祖母的人虽然离去,但是她的爱却已经融入了你的灵魂。 而时至今日,郑若笙自己才真正意识到,她自己说出的这段话,真正的含义。 那是放下怨恨,接纳离别,才能真正体会到的,真实存在过的,无比真挚的,爱! 爸爸,我是那么的爱你,一直都在爱着你,祝你幸福,而我也会幸福的! 放下了对父亲的怨恨,接纳了与父亲的分离,郑若笙的心头似乎多了一份强有力的充实与盈满的感觉,空悬着的心,也一下子沉甸甸的,似乎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那是一种力量,一种來自父亲坚如磐石般的力量,也是一种对“爱”充满信任的力量。 “宸旭,对不起。”若笙抬起梨花带雨的娇颜,睁着一双朦胧得溢出水的眸子,望着面前的男子。 宇文宸旭将面前这个,让他窝心的女子深拥入怀,俊美的下巴抵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凄苦的说了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 “不,是我,是我最先质疑了你对我的爱,是我最先判定,你将我抛弃了。就连逍遥王与穆王,都怀疑了你近來的异样,而我却深陷其中,坚信不移,一心一意只想着离去,而从來沒有认真思索过,这一切的改变,究竟是为什么?” “就像一直以來,我深信不移的认为父亲将我抛弃了一样。只深陷在被人抛弃的痛苦中,自怜自艾,却从來沒有认真的去看一看,去想一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宸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若笙的声声歉意,最终消失在了,宇文宸旭覆上的炙热唇瓣中,将这些理解与信任的感觉,全部含入他的口中,融汇到了他的灵魂最深处...... 因为信任,所以才不会轻易的怀疑爱的真挚,而只会更深入的探究其中的缘由。为何会一夜骤变,将这原本的一切,变得不一样了,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究竟有什么样的苦衷,使你非要娶天歌公主不可?”半晌后,若笙抬起羞红的俏脸,满怀期待的询问着宇文宸旭。 宇文宸旭深深地一声叹息,抬起俊美却忧郁的眼眸,无助的望向了窗外那漆黑阴冷的夜,片刻后,轻声说道:“他们找到了我的母亲,并以她的性命威胁我,要我娶天歌公主为妻。” 若笙听闻后心头一惊,小声呢喃出声:“你的母亲?” “是的。就在我从紫苔山离去的第三日,便有人通知师父,说找到了我的母亲,于是我便同师父一起,回到了凤翔山,而我也是三日前,才回到中都的。” 宇文宸旭并不清楚若笙从紫苔山回來以后,在楚珩的安排下见过了“那个自己”,所以就将他这段时日的行程,说了个清楚。 再次抬头,却见到了若笙惊恐的睁大了双眸,半晌后一脸惊色的问向他:“那,那十几日前,我在楚珩的庭院中,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听到她如此惊讶的询问着,宇文宸旭便已经深切的知道,这个秘密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于是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早已见过他多次了,他便是司诚。” 听闻了他的答复后,郑若笙的思绪,瞬间的凌乱起來,慌乱的神情满溢而出,急忙问道:“司诚,司诚不就是你吗?” “我与司诚是两个人,只是我们的容貌,长得十分相似,不熟悉的人一般都分辨不出。但是十分熟悉我们的人,却能将我们分辨得十分清楚,就像我师父、楚珩、你师父和卢太医,因为我们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宇文宸旭轻声地道出了深藏心底的这个秘密,心头亦是一阵的轻松。 听闻了宇文宸旭道出的这个秘密,使若笙再度的深陷沉思之中,片刻后,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楚珩不让我回溢春园,原來是怕我识破了他的身份。可后來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最终还是将他带來见我了。只不过是匆匆的一次相见,而他也一直在躲闪着我的眼神。我当时只是以为他愧对于我,不敢面对我的质问,现在想起來,他是怕我识破了他的身份。” “而后來逍遥王多次去溢春园求见他,也都被他一一的回绝了。现在思及原由,可能是逍遥王也是对你十分熟识之人。所以,他怕逍遥王看出这其中的端倪,所以,选择了回避。可即便如此,他的反常之处,还是引起了逍遥王的怀疑,并且,将这些怀疑告诉了我。而我却沒有仔细的分析这其中的原因,却一直陷在自己被抛弃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宸旭,我愧对于你的挚爱。”若笙的心头泛着疼痛,眸光闪闪的深望着面前的男子,为自己曾经对他的怀疑而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