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一百零一个为什么（1）
第四十五节一百零一个为什么（1） 徐无边伸出右手像抓小鸡一样抓住我的衣领，将我的头扳回用力按在靠背上。 我完全沉静在失去mama的痛苦之中，大脑一片昏沉，一个劲地叫着：mama，我要来陪您。疯狂地挣扎想挣脱徐无边力大无穷的双手，头仍然朝前冲击。 你真是疯了，不要命啦！ 我是疯了，我不想活了。我在怨恨与期待之中坚持十五年，盼望和mama相见，可是才相见几分钟时间，我们就阴阳两隔。我再也见不到mama了。我说着哭喊着，双手死拧着徐无边的双手。 徐无边沉默一会儿，他完全理解我此时的心情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拚命地挣扎呐喊。哭吧，哭吧，把一切悲痛都哭出来，这样你也会好受些。 无边哥。我扑向他的怀抱嚎啕大哭起来。 回到徐无边的新家，我迫不及待地将纸箱的信封倒在地上，双膝下跪拆开第一封信。mama一手秀丽的字呈现在眼前： 天天，我的儿，我的宝贝。此时此刻，mama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mama想你想得肝肠寸断！ mama，我也想您啊！mama。我将信纸紧紧地贴在胸口. 天天，别这样啊。徐无边安慰着我，他跪在我对面看着我。不时地手用掴去我脸庞的泪水。 无边哥，看mama写的信，我的心好疼。我苦命的mama。我摊开手中的信继续看：我的女儿，不知你现在在何方？你过得还好吗？mama发疯似地四处找你，找得好苦。我找了十五年也没能找到你，你到底在哪儿？ 我现在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mama多么想找到你，哪怕吃尽人间苦，一定要找到你。mama发誓！ 天天，mama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mama带你来到这个人间，给你带来无尽的苦难，是mama害了你啊！mama现在好后悔好后悔，原本我应当找一个好的人家嫁人生下你，让你过着快乐的日子健康地长大。可是，mama这一步走错了。 是啊，mama，你为什么那么傻。把自己的婚姻不当一回事，爱上一个不负责的人，对你的一生是多么大的亏欠！我和mama的信对着话，仿佛mama就在身边。我用手指抚摸着信中的每一个字，恰似抚摸着mama的胸口，听到mama的心跳声。 mama知道，一切后悔都已晚矣。今生今世，我只想找到你，别无他求，愿老天保佑我达成心意。 mama，我也在找你啊。我对着信说，一滴滴眼睛落在上面，也和mama落在信纸上的眼泪交融。可怜的mama是在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下写下这些话的？她一定是边哭边写，纸张上好多泪痕。 天天，mama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好多问话，有好多凝团要解开，等我们见面时我会一一对你解答的，让你明白我心中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我心中总有一种预感，我们母女，不，我们一家三口命中注定是无法团圆的，这或许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谁叫我做了坏事破坏人家家庭，最终得不到好下场。我生你没能给你幸福的生活，稳定的家，却把你赶到一个苦难的地方。我的儿啊，你现在到底在何方？在做什么？是快乐还是痛苦？是幸福还是受罪？想到此，mama心如刀绞。老天啊，保佑我的苦命的女儿吧，保佑她不受坏人打骂欺凌，不被人贩拐卖胺折磨。保佑她不被逼......她才十二、三岁啊！我的女儿，没有mama保护，你小小年纪怎么能抵挡这个社会的恶行？只恨这个社会已经没有道德水准，人人都为了钱变得坏什么样的坏事喜得贵子做得出来。你一个小女孩子，该怎么样生存下去，在这个万恶的人性面前立足。想到此，我真想拿把剪刀将我的心剪开，将所的血流尽，让自己不知疼痛。我的宝贝，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托梦给我吧，让mama找到你，为你承担一切苦难。 mama含着眼泪写下这一百零一信封，信中有一百个为什么？我知道都是你要要知道的事情。现在你长大了，想问的问题一定很多，这一百个为什么足以解开你心中的疑团。等你都明白后，你还会恨mama吗？mama祈求你的原谅。 mama，mama。我看不下去了，跪倒在地，头不停地朝地上叩着。 别这样，天天，这样有用吗？你就是把头叩破，mama也回不来了。徐无边想拦住，我一掌将他推倒在地。 我看完第一封信哭起来不敢往下看，将手中的信纸捏碎，仿佛要把自己的心捏碎一般。 我正要打开第二封信看，徐无边哥抢过放在座位下。不要看，看把你的眼泪都哭干啦。 我命令：拿过来，这是mama对我说的话，我要看。那我看第三封。 徐无边将第二封信给我：只许看不许哭。这些天看把你哭的，眼睛肿成大熊猫了。 我撕开第二个封信，看着mama写的第一个为什么？ 我们为什么不在南都市和爸爸住在一起，却两个人回到封江这个陌生的城市？ 是啊。这的确一直是我想知道的事情，也问过无数次为什么？ mama说：爸爸叫江恒天，封江市江家湾人。他要我们回封江，目的想让你认祖归宗。他在南都市政府部门担任要职，收受赂贿被检察机关判刑十五年。你爸爸犯罪都是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只是因为我们的出现，他才步入歧途。其实你爸爸是一位有责任心的好人，他很爱你和mama，只是无法和mama结婚成为合法夫妻。总有一天，他会来找你的，你一定要认他孝敬他。 哼，这样的爸爸我宁可不要。我气愤至极将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说。此时我完全无心再看下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爸爸，给不了自己爱人幸福，还有什么资格谈爱。为了给爱人幸福去犯罪？这是个能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吗？不是。如果有责任，他就应该克制自己，不做出违背法纪的事，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如果有担当，他就应安守本份，不涉足婚外恋，做一个有责任心的伟丈夫;他也配谈爱吗？这样的男人怎么有资格谈情说爱，一个给不了妻儿幸福和家庭的男人，有什么资格为人父亲？既然不能给mama名份，干吗生下我？生下我不管不顾，生而不养，养而不教都是是父之过。这是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所为吗？他完全就不是一个男人！我的一切痛苦的根源都由他而起，我的一切酸楚的经历因他而生。他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带给我们母女的是无穷无尽的灾难。他给mama多少爱，仅仅那么短短的六年，能代表一生吗？mama的青春付之东流，在一个女人最需要温暖和爱的美好时代，他不克已守法，却走上犯罪道路离mama远去，让一个女人空守着所谓的爱情，断送一生的美好生命时光。这是爱吗？他们上一辈的爱情就是如此轻率如此草莽如此经不起诱惑吗？让mama为他而活为他而居无定所，到处流离。人生有多少个六年？难道一个女人的青春只有六年吗？一个女人享受的爱只能有六年吗？一个孩子需要父亲的爱也只能六年吗？六岁那年，他将我们遣送回封江，他心中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是为了他的家庭和睦而放弃爱的坚守，还是为他的前途斩断婚外情遗弃我们妻女。至今，没有人能回答。mama能回答这么残酷的问题吗？她如果知道她一直深爱的人心中如此阴暗，她会怎么想？她一直等待的人如此作为会有多么失望！男人，都说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有多少男人为爱面星，为情而活，为家庭而坚守？他们有地位有金钱后，就变得为所欲为，做些不为人耻的勾当，养情人，包小三，私生子女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让我们如同地下的老鼠，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能上台面。我们没有户口不能受教育，我们没有学籍无法考大学;我们没有正常的家庭，一直受到人们的歧视;;我们无法谈恋爱，单亲子女不受欢迎。我的这一切都是他害的，我和mama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我将信纸拍在地上，脸上充满痛苦的表情。真该死，该死的人应当是他！对于这个在我记忆里已经变成陌生的人，mama还要我孝顺他。我凭什么要这样做？他有什么资格让我来孝顺？我发誓：决不！ 怎么啦？徐无边侧过脸问我。他捡起地上的纸看着。mama说，让你不要恨他。 我凭什么不恨他？都是他......此时，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两眼望着窗外，泪水再一次从眼眶滚出来。 他比余彬文还可恨吗？毕竟是你亲生爸爸呀。 亲生爸爸？你觉得他配当我爸爸吗？我抬起泪眼望着徐无边说：无边哥，你说，他是爸爸吗？我长这么大今年二十七岁，我叫过几声爸爸。爸爸是什么？是给儿女遮风挡雨的一把伞;是为儿女构筑安全通道的一座桥梁。他为我做过什么？为mama做过什么？ 是啊，无论他做过什么或没做过什么，都还得叫他爸爸。我爸爸也是一个混蛋。只是我们作儿女的又能怎样呢？爸爸就是爸爸，没得选择。血缘关系决定一切。徐无边说起自己的爸爸也咬牙切齿：我的爸爸当初做的事，至今我想起来就火冒万丈，每次回家看到他就生气，干脆不回家得了。那又怎么样呢？ 一阵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徐无边打开接听键：是吗？天天，就是就是的。没错。 南豆市公安局局长的大嗓门从电话那端发出：我们从死者身上看到一封信，是写给潘天涯的，回头我们寄给天涯。 那就这样啦。徐无边挂断电话说：死者是余彬文。他留有一封信，局长说。 我打断他的话，此时此刻，不，今生今世，我不想听到那个死人的名字，看到与他有任何联系的东西。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在mama的屋子里？徐无边看着我一脸的怒气，问出这个问题吐下舌头不再说什么。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一个沉静在悲痛中的人，没有人能劝解开，这个心结只有她自己来解。 梅双从健身场馆赶过来，走进房间，看着我们不解地问：什么爸爸？天天找到爸爸啦？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