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不好惹 [为众多打赏和粉红60+]
后欠的那一缕东风藏在蒋府。 找到蒋孝才的时候,风流倜傥的十一少正关在小黑屋里,面前的长案上摆了十七八枝大大小小的毛笔,三十多碟颜料,一身的短衣襟小打扮,咬枝毛笔,正对着墙壁上的原画,打量他刚刚完成的大作。 “来得正好,快来瞧瞧,象是不象?” 墙上是一幅落款为大痴真人的牡丹美人图,画中一朵牡丹开得正艳,红衣少女提着裙角,正欢快的逗弄着绿叶下雪白的小狮子狗。牡丹的娇艳华贵,少女的天真无邪,小狗的憨态可掬,跃然纸上,极为逼真。 “行啊,三哥,你这技术是越来越高了不过你们家这画是真的么?” “我哪儿?反正是祖上传上来的,老头子看得可紧,我也是头一回见。”蒋孝才斜睨着潘云豹,“老2,你这回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你不,昨晚上央了我娘半宿,好话说了一箩筐,都说起等我从了军,可能死在沙场上再也看不到,把她弄得掉了一缸的眼泪,才给我偷拿出来的。” 潘云豹嘿嘿一笑,“那改明儿我给她哭” “去你的”蒋孝才笑骂着,踹了他一脚。一一对照过后,确认无误,这才准备开始装裱。 胡浩然伸手接了,几人都脱去外袍,开始帮忙熏蒸做旧。这门手艺是当年一个卖假画的老头教他们的,用过几回,还从未出过差。几个纨绔说来也不是完全的不学无术,也算勉强是有一技之长的。 这一忙就到天黑了,等回了家,潘云豹左右一瞅,哟院子里换了几个新面孔?可还没等他屁股坐热,小谢就遣人来把他唤走了。 张蜻蜓也不拦着,她这一日大刀阔斧,可是把房里的人全部进行了重新整顿。也不分丫鬟婆子,一律有能者居之。 身边就留两个一等份子,专门伺候她的饮食起居,吩咐差遣。奉茶迎客,打扫擦洗的是四个二等,然后负责浆洗担水引火做饭等打杂粗活的有四个三等。因另设了小厨房,还要掌勺两人,做饭有技术,而且很辛苦,张蜻蜓全给了一等的份。 她算得很清楚,以后房里大部分的人都得在外头跑,这府里常住的没多少人,所以要不了多少人。 原本共有三十一人,这一下子就多出将近二十人。这想要留下,竞争就相当激烈了。当然,也有些人,例如几个陪房想多赚点钱,都愿意等日后出去做事,但大部分人看不到未来的前景,又在府里清闲惯了,还是想要留下。 尤其是张蜻蜓身边两个大丫头的位置,更是斗得如火如荼。几乎所有的丫头都想争取,张蜻蜓没有任何偏袒,让绿枝也去跟大伙儿一道比试。 考试内容很简单,张大姑娘口试出题,各人作答,大伙儿全都看着,公平合理。 可最后表现最好的一共出现了三个人,绿枝沉稳,彩霞聪敏,另一个脱颖而出的竟是原本服侍潘云豹的立夏。 要说起来,张蜻蜓也不太信得过她,但这丫头确实表现得非常好,不知是不是被立春的事情刺激到了,行事之间都是非常的谦恭有礼,让张蜻蜓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最后她琢磨了一下,刷下了绿枝,让许多人都大惑不解。可二少奶奶任由绿枝回屋掉眼泪,却是连劝都不劝。 再往下,四个二等的争夺就进入白热化了。巧云主动退出,她愿意在外头跑。可这位置还是僧多粥少,结果碧落争到一个,墨冰争到一个,再一个给了潘云豹那边名叫珍珠的小丫头,她人长得虽不咋地,但手脚勤快,针线活又快又好,张蜻蜓很是满意。最后一个名额给了一个中年大嫂,是张蜻蜓陪嫁来的一个寡妇,名叫琴姐,拖着个女儿,她人比较沉默寡言,但做事真的没话说。 榴喜出人意外的选择了去考厨娘,还当真给她考上了。现场炒了个素三丝,味道非常不,让张蜻蜓都刮目相看。还有一个是潘云豹这边的一个粗使仆妇,名唤青嫂,她现场做了个香煎豆腐,不仅卖相好,吃起来竟比rou还美味。原来她爹从前就是个厨子,打小学了不少做菜的手艺。只是在潘府一直没机会轮上,就做了粗使。 兰心前两轮都没考上,心里难免有些发虚,最后三等她是极不想考的,因为张蜻蜓在公布每一轮名额之前,就会提前说清楚要干些事情。 想着那些苦楚,她就不想做了,可若是不考,只怕在这院子里就呆不住,最后终于勉强挂了个榜尾,雪砚也争得一席之地。 而头先在张蜻蜓头一回训话时提问的那位大嗓子赖嫂子最是能干,简直一人能抵三人的活,可就因为她考得太好,张蜻蜓主动提出,愿意给她不低于三人的工钱,要她帮着去外头做事,赖嫂子非常高兴,当即就应了,再两个位置就给了两个粗使丫头。 这下就算是把整个屋里的人都安排定了,张蜻蜓现场又让人把她的家规讲给大家听了,再抄一份贴到门口檐下去。以后再不要说记不得,不了。 至于周奶娘,她是唯一一个不经考试就继续上岗的,但张蜻蜓也当众宣布,“她把我奶大,这是一辈子的恩情,但因她只负责照顾我和姑爷,最是轻闲,所以月钱只拿三等的份。” 这个处置非常公道,当下众人心中再无不服,当日就按着新人新事进行安排布置。 某人分管某处,某人照料哪些,皆是一一罗列得清楚明白。再没有个说,你想偷个懒,同伴就该帮你做的。也不会说,一项事情没干完,大丫头就能随意骂人,甚至于瞎指使人的。 因为张蜻蜓说得明白,“就算人家工钱少,可并不是矮你一截,她做好她的分内事就完了,可别想以大欺小。” 而大丫头虽然看似威风,但工作职责也不轻。以后各班哪里出了问题都由她们负责,要是因为她们的疏忽大意,还要一并受罚。 总之一切皆有章法,有不服的就直接找张蜻蜓理论,若是属实,全部按家规处置。 当终于收拾完了,让众人散了,张蜻蜓回头就见绿枝两眼哭得跟核桃似的,在收拾铺盖,要搬出去住。 张蜻蜓笑嘻嘻将她拦住,“纵是没考上,我又不是赶你走,你至于这么急的卷包袱走路么?” 周奶娘也委屈得掉眼泪,“虽不指望跟着姑娘大富大贵,可如今却落得跟三等待遇,连我也没脸呆了” “你瞧瞧你们,这都是了?”张蜻蜓叉腰瞪着二人,先指着绿枝,“你这丫头我是忠心的,可就是因为你忠心,所以才想把你放在外头,这成天呆在屋里能有出息?说句难听点的话,找都有限的很” 绿枝这下又给她说红了脸。张蜻蜓又望着周奶娘,“你的工钱是少了点,可你毕竟还有钱,我可是分文没有,岂不比你更穷?”凑近了又嬉皮笑脸的哄她开心,“咱俩谁跟谁?我的不就是你的?奶娘,我你的名份上是吃了点亏,可你若走了,我还能放心把我的贵重交给谁?” 这一下,周奶娘终于给逗得破涕为笑了。 绿枝也缓过劲来,擦了眼泪问,“那我以后真要离开姑娘么?奴婢……舍不得”她说着又想哭了。 张蜻蜓咳地一跺脚,“你这傻丫头也不会想想,日后等买卖做起来了,我白天能不跟你在一起?回到这儿,无非是吃饭睡觉,难道你非瞅着我才能吃得下睡得着?” 绿枝也给逗笑了,心头大结打开,却替她捏着把汗,“可这屋里许多生手,也不靠得靠得住。” 张蜻蜓耸耸肩,“若她们是个聪明的,自然靠得住。靠不住的话,还有家规呢。大不了,一样卖出去” “可我就怕她们那时已经闯下大祸了。”绿枝心头犹为担心一事,“姑娘,您还是学学认字吧万一有事,那可真得耽误大事” 一提这个,二少奶奶跟二少爷颇为相似的顿时漏了气,“行行行,我尽量” 见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绿枝暗自摇头,时候姑娘才能真正认识到这个的重要性?不是每回都那么巧,有人解围的。 “还有一桩,姑爷缺的那些人到这会子还不来,姑娘真要重罚么?” “那是当然”张蜻蜓态度非常坚决,她今儿已经当众责打过白亮两口子了,绝对不可能放过潘家那些人,“你去问问白大婶这回看病花了多少钱,我出。治伤的钱我可不管,得让他们有点教训。这也是做给人看的,让他们别往心里去。” 绿枝忽地促狭的笑,“姑娘,我现在可不当这个班儿了。” “死丫头”张蜻蜓笑骂,“往后你还不跟我混了呢你不去,我找人去” “我去我去”绿枝笑吟吟的走了。 立夏看着稀奇,这落了榜的人还这么开心?也不知立春她们样了,真是让人好生担心。不过立夏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在潘家没根基,得先顾好,她现在已经争上这个位置了,进可攻,退可守,也吃不了亏。 等二少爷一回府就给小谢召唤了去,所以的人都,肯定说的还是今儿这事,别看二少奶奶干得轰轰烈烈,但若是最后这一部分执行不力,还是会让人说三道四。 潘云豹一进上房,就被一屋子的哭声包围了,嚎得他顿时一个脑袋有三个大。 “二爷,二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小谢看起来很是伤心,“云豹你瞧瞧,这些都是服侍你的老人了,可你倒好。也不打个招呼,就召集她们。人家略来晚点,她便喊打喊卖的。这立春丫头一家七口全在府上,说卖就要卖。咱们家时候干过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略规劝两句,就拿老爷的话来堵人,老爷治军是严些,可她能当家里是军营呢?管得这么死,一点都不通人情,如此的薄情寡义,实在让人寒心” 小豹子听得懵头转向,“要卖他们?” “是啊”小谢唉声叹气,“这事论理我是不应该管的,可他们都在府上多少年了,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么?云豹你摸着良心说说,立春立秋立冬这几个丫头可是从小服侍着你,可有一点儿处么?不过是生得略好些,你纵是不愿意收她们进房,也别这么糟蹋人呀”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揉着太阳xue显得非常疲惫。 潘云豹听不下去了,“我去找她” 张蜻蜓并不意外的看着来说情的小豹子,只管把眼斜觑着他,却是一言不发。直到小豹子说不下去了,“你老看着我干嘛?” 张蜻蜓笑眯眯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身边坐下,忽地出手,狠敲了他后脑勺一记爆栗,河东狮吼,“我看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啥玩意儿?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你要是不服去找安西问个明白,本姑娘要吃饭,没空理你” 嗳嗳嗳小豹子给她敲了一记,紧接着又给踹了一脚,眼看就要扫地出门了,不悦的鼓起两腮,“好好不行么,干嘛老是动手动脚的?” 张蜻蜓瞅着他端个呲牙裂嘴的笑脸,气死人不偿命,“我乐意” “姑爷您甭去了,也坐下吃饭吧我让安西来回话。”周奶娘连忙做老好人,去把安西给叫了来。等他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解释清楚,潘云豹也有些卡壳了。 安西是跟着潘茂广的人,做事都带着军人习气,一是一,二是二,决没有半点文过饰非,“二少奶奶没做。她们明知犯了,还躲在房里不出来,回头等老爷,瞧她们办” 潘云豹挠了挠头,到底有些于心不忍,蹩着脚上前求情,“,虽说是她们不好,但你责罚几下就完了,能别卖立春一家么?我保证她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张蜻蜓睃了他一眼,“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现在屋里上上下下都看着呢,若是我今儿饶了她,往后再有人犯的,人家该想?个个都保证没有下一次,哪来那么多的下一次?最多,我只能去跟人说说,把她们一家卖得好点。你想想,立春在这里是伺候人的,换个地方还是伺候人,这又有区别?” 安西也道,“二少爷,军令如山,断没有更改的道理。少奶奶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潘云豹脸上大有不忍之色,想想却不再反对了,“那我现在上娘那儿去,把其他人领,你就不要再闹到爹跟前去了,就按她们之前的责罚算了,别再加重了,好不好?” 这小豹子虽然有点傻,但心眼不坏,张蜻蜓点头答应。想他心软,到了小谢那儿恐怕又磨唧起来,于是吩咐安西随行,一起。 小谢见潘云豹去而复返,脸上却已经换了一副平和表情,便知不妙。再看后头还跟着张蜻蜓,心知大势已去。连客套话都懒得说,直接吩咐地下跪着的一众人,“这儿大不由娘啊你们也不必求我,都随二少奶奶去吧。我实在是人微言轻,说也没人搭理。” 潘云豹听着好生难过,只眼巴巴的瞅着。 张蜻蜓心中冷笑,对着地上的人指桑骂槐,“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奴才放着正经事不干,只会惹人烦心不争气便也罢了,还带累得不能好好休息。这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候了,难道还让陪着你们一起饿肚子?还不快滚回院子里去受罚?难道说,你们这是想等老爷,等他一个二个扒了你们的皮?” 她拉着潘云豹给小谢行礼,“婆婆,约束下人不严,让您受气了。时候也不早了,您赶紧歇着吧,我们告辞了。” 安西可是带了铁棍来的,威风凛凛往那儿一站,那些下人们见小谢都不吭声了,只得随着二少。只剩下立春一家,哭得更加大声。可戏台都给人拆了,小谢还演的戏?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就回了内室,再也不闻不问。 回了屋子,用了晚饭,张蜻蜓再一次鸣金唤人,这回可全都不时辰的到了。就连白日里挨了打的白亮夫妻,也因为没有得到张蜻蜓的允许,让背着,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赶了来。 张蜻蜓让人搬两把椅子在厅中,拉潘云豹来一起坐下,让立夏一条一条的念完家规,再一个个的责罚那些迟到了还故意不来的人。 现场再无一人敢求情,噼里啪啦的板子落下去,不仅打在犯事的人身上,也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二少奶奶,真不是好惹的 不久,潘茂广之后,让小谢晓喻全家,传达了一件事情,将立春全家明日就卖出,如有说情,一同受罚。 这下整个潘府都再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在蓝绿两院当差的人,更是打起了百倍的精神,生怕出。 是夜,潘云龙看着无精打彩来上课的弟弟,放下书卷径直问起,“云豹,你是不是觉得弟妹处罚得太重了?” 潘云豹迟疑一下,摇了摇头,“她……她也有她的道理。” “可你心中还是有埋怨,对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她为不能网开一面,通融一下呢?又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干嘛非这么较真的?” 呃……小豹子不敢承认,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潘云龙看着秉性纯良的弟弟,微叹了口气,忽地问,“你说,一个人是死了可怜,还是生不如死更可怜?” 潘云豹一愣,不明白哥哥为这么说,却是想了想道,“生不如死。” 潘云龙又问,“那容容为何会落到今日这个田地?她原本是多么健康,多么活泼的一个女孩儿。我还记得她小时候,圆圆的脸蛋儿总是红扑扑的,就象春天的水蜜桃那么可爱。每回见了我,总是淘气的扑上来要我带她去骑马,去爬树。可是现在呢?她有多少年不敢跑,不敢跳了?这是为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弟弟,“你真的以为当年发生的那场火灾,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或者说,只是因为那个的使坏?” 潘云豹呐呐,满脸困惑,“那还有?” 潘云龙虽然极是不愿让弟弟清澈的眼睛里沾污上这些黑暗,却仍是只得把话挑明,“偌大一个侯府,发生了火灾居然无人去救,这些下人是干的?他们都安着心?云豹,其实今天我要感谢弟妹,她出头做了这个坏人,却是给我和你大嫂都挣得了一份安宁。就是下回我再出征,也不必那么担心家里。就是……” 他的眼神忽地一黯,却是把话题岔开了,“总之,你好生记得我的话。有时候,一个家里能够制造的惨剧,比战场上流血杀人还可怕。弟妹她没有做,更加不是心狠手辣,这些道理,你往后就会明白了。” 潘云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潘云龙忽地厉声质问,“你们这几日在背地里搞的鬼?” 小豹子吃了一惊,却见哥哥冷冷的瞪着他,“说实话” 小豹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很没用的招认了。 潘云龙听完,也不置可否,就开始上课了。 倒是小豹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宁,临走时潘云龙又放低了声音交待,“记得做得隐蔽点,别给人抓到。再不管谁问,打死都不能说。” 这还是他那个正气哥么?小豹子晕乎乎的了。 潘云龙暗自挑眉一笑,兵者,诡道也。 谁说当兵打仗的都是直肠子?上了战场你才,生死攸关之间,缺心眼的呆头鹅才是死得最快的 潘大元帅的带兵理念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数倍犯人这事是林先起的头,须怪不得他们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