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地脉无形护花使者(上)
百花原本站在众人身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见人都走了,又疑惑看向我,想了一阵,过来了。 一阵沉默,只有油菜花田里送来的花香,过后,我道:“你有什么打算吗?后面的路。” 她摇头:“不知道。” “有没有想过去找自己的身世呢?”我问道。 “身世……”她迷茫,又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 我转头看她,她有些严肃。我想了想,问道:“什么事?” “婆婆她……并不是一直在百花谷,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到百花谷的。”她犹豫的道。 “哦?”我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油菜花田。 她也看着油菜花田,断断续续的道:“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婆婆带我来到了百花谷,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那么苍老。怎么说呢,年龄比现在的我们大一些,但是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东西,第二天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苍老得到了中年,第三天,半百,后面第四天,就是现在我们见到的样子。” “当时我吓坏了,所以记得很清楚。而记得清楚,也并不仅是因为这可怕的现象,是因为她穿着的衣服,墨色,上下衣分开,短装,明显与中原普通衣服不一样。这套衣服我见过,它是巫蛊族的服装,并且不是普通的服装,婆婆她的身份,不简单。” 我沉默,又道:“你在哪里见过?” 她没有立即回答,犹豫很久,才道:“蜀国。” “蜀国?”我心中一动,转头看她,却看到了一张因为失去而变得有些软弱,也是没有生机的脸,又平静了下来,淡淡道,“那这么说,你是蜀国人了?” “嗯。”她点头,似乎不愿意多说。 我也没有再纠缠的问,一切尽在不言中,蜀国,我迟早要去一趟。我又道:“留在阴阳族怎么样?这里,尚能保你安定。” “或许吧,到时候再看。”她看着前面油菜花田眼中依旧是迷茫。 我也没有再说,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随之又不免心事重重:百花婆婆竟然是巫蛊族的人?她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逃到百花谷?为什么又会这样诡异的苍老?由此,苍耳山和松鹤山里的两位,他们的情况惊人的雷同,难道,他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而这一切,云姨走时并没有跟我交代半分…… “哇,有点姿色,又能打,还腹黑,最重要的是脸皮厚,怎么开玩笑都不会当真,这样的人真可怕…”旁边银蝴蝶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过来了,一边说一边看了我一眼。 我眼一沉,一把准确揪住了他的衣领,轻轻往下一带,他就滚了下去,躺在半坡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我说错了什么?我一个天子,不要面子的吗?” 我又收手在旁边姬俱酒的肩上蹭了蹭,我一蹭,他一抖,最后不等我拿回手,他又自觉的往下滚了:“哎呀,我的腰扭了,我怎么滚下来了呢?银兄,快拦住我…” “你说吧,这姑娘,并不是多好,反正总是要有一个姑娘,不过是把对其她姑娘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一个人身上,这一个姑娘就抵她们好几个,不,很多个,如花的姑娘啊…” “对!这位银兄说的简直太对了!!简直道出了我的心声!!!” 底下这二人顺势躺着聊起了天,旁边巫良在蹲着看,想了想,也参与道:“这也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所以…”话还没说完,被墨胎屺儿一脚踹了下去,起来就是瞪眼竖眉,但看到墨胎屺儿一脸冷漠时,又哼了一声,躺了下来继续说:“你们两个人死心吧,没有机会了。”说罢之后,那两人哈哈大笑了两声,三人又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 这说的是哪一出?不过,墨胎屺儿也是跟以前变了不少。 现场一片安宁,很是和谐,下边并排躺着的三个身体,就跟晒咸菜一样,绿的草地,如花的咸菜,而那边的田埂上,也传来笑声和狗吠,一世界的阳光,很好。 我也松了一口气,松了松紧绷的神经,看着那明黄色的油菜花,眼前也亮堂了不少,又不由得感慨道:“我的青春啊…” “被狗给吃了。”银蝴蝶道。 “被狗给吃了。”姬俱酒道。 巫良道:“被埋在了昨天。” 墨胎屺儿低头问:“被埋在了哪里?” 巫良幽幽点头道:“昨天……“ “……”我亮堂的眼僵住,又慢慢变成黑暗,低视着地下三人,黑气氤氲。 他们恍觉到什么,悄然抬头,集体一抖,下一刻一缩脖子带跳起,一步上了坡往前跑,喊着道:“快跑啊,要出人命啦!!” “汪!汪!!”两声狗叫迎面而来,在整个油菜花田的上空回荡,吓得百花往后一退,一道土黄的影子,大黄狗甩着舌头过来了,我眼一沉,开始脱鞋子,喝道:“大黄!拦住他们!” 立即前方犬吠声激烈,猎豹一般的大黄聪明的拦住了最前面跑银蝴蝶、姬俱酒二人,我一道影子冲了上去,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姬俱酒如弹起的蚂蚱捂着屁股跳远了,扯着脖子喊:“我不是亲生的!” 我又一反手抽向近在眼前的银蝴蝶,大黄配合,已经跳起咬住了他的衣摆,他一急,直接割袍取生,一片断袍一飘,他撒腿就跑,音都颤了:“我也不是!!” 我往旁边一看,巫良一抖,摆了摆手:“不是我……”说毕,也是跳起来跑。 我一咬牙追了上去,招呼着大黄道:“追!咬他们!” “汪汪汪!!!”大黄撒欢的去了,一道影子,真如猎豹。 “哈哈哈哈。“后面墨胎屺儿忍俊不禁,连胆小的百花也笑了,而那边紫雒和仪陇也是一愣,又一个一脸嫌弃,一个脆声大笑,如同银铃。 八人杀器依旧妖娆,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也难得心情好的嘴角有了笑意。 金色阳光,逝去年华,一去不复返,这样的明媚,一如回到几年前。有过,失去过,痛过,笑过,其实那就是青春,我的青春,一路跌跌撞撞,担惊受怕,最后我终于能笑着回忆了,很好。 而心情好了,乌云散了,什么都好了,看谁也都顺眼了。从油菜花田里回来后,我就去看坟泣了,不管我在那边如何疯跑,我也记得在这地下还关着一个人,为什么不见人?不过是受的伤不想让人看见,有着什么幺蛾子,而我,是专门治各种妖魔鬼怪。 依旧是我和仪陇下去,紫雒他们在后面旁观,地下室的入口处,我伸手向仪陇道:“拿来。” “啊?什么?”她不懂。 “给我一杯凉水。”我道。 她更是不解:“你要凉水做什么?” 我看着那下面一字一顿,深沉道:“作法驱邪…”说罢,一道凉风顺着我的目光到达那个紧闭的门前,又荡了回来,身后一众人齐打了一个哆嗦,然后他们跑了,就剩下一个仪陇,不离不弃。 我道:“不给凉水,给根桃木刀也行…” 她愣着。 我道:“树枝…” 然后她把她爷爷的拐杖拿来了:“这个行吗?” 我接了过来,入手沉,下手重,道:“很好。”然后一拄拐杖就下去了,一边下着一边道:“一会儿你离得远一点,我怕伤到你。” 她跟着:“哦!好!” 我又道:“你一会儿就在门口,一见势头不对,赶紧往上跑,去叫他们都下来。” 她点头:“好!”又问道:“你要跟哥哥打架吗?” 我一甩拐杖,扛了起来道:“打架?多粗俗!我一定会好好跟他讲道理的。” 她点头:“好!一会儿打起来,只要哥哥敢还手,我就去叫爷爷。” “嗯。”我点头,又觉得什么有不对:“谁跟你说我是去打架?” 她看向了我肩上扛着的拐杖,我一愣,放了下来拄着道:“这是我上下台阶用的,刚才追他们的时候闪到腰了……” “呃……”她无语,看着我是不信,我正欲再解释,台阶下面的石门却是开了。 我们二人一愣,再看向那开着的门,她突然道:“哎呀,蝴蝶哥哥刚才叫我去看他练枪我忘了,我先走了,你自己进去吧!”说着,等我惊讶的回头,她已经一个影子飘到了上面,只余一片衣角,还有她的大喊:“哥哥要是敢还手,你就用拐杖打他,他不敢还…” 我呆滞,半晌,再回头看着那开着的门内,光线有些昏暗,突然有些不想下去了,而就在我转身要走时,里面道:“进来,我有话说。” 这话和语气,着实让人不太好想,我是他的上司好吗?但犹豫片刻,我下去了,拄着拐杖,心想,他要是敢动手,我一定用拐杖打他。又觉得不对,我为什么会觉得他要动手?究其原因,唉,潜意识里,我已经觉得他走火入魔了。 地室门口,我看了一眼,进去了,里面空间也是很大,完全是上面族堂的有多大,底下的空间有多大,一如族堂的影室。里面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床,桌椅,茶杯,还有一个人,在桌前背对着我站着,正是坟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