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春
冬天比零木想象中还要难受，冬天的风如鬼哭狼嚎一般在南区吼着，冬风吹的那些枝干“嚓嚓”的响着。吹的路旁的树枝成了光着的胳膊；吹的道路上的黄沙，卷成了一片。窗外，风奏起了狂想交响曲，卷着垃圾和雪花舞动。刚一出屋，脸和鼻子就象用刀割的一样冻得难受，零木也还勉强能够抗的住这样的温度。 但是零木不知道的是雪融化的时候才是整个冬天最冷的时段，白天零木不会踏出房门半步，晚上零木睡着床上微微发抖，龙泽和蓝古一人抱着零木一边，竟可能用体温来温暖零木。 “雪开始融化了，不久气温就回上升，冬天也就那么过了。”每次一零木说冷，龙泽都会这样安慰他。 因为没什么事做，而且外面还那么冷，三人躺在床上嘻嘻哈哈的谈论着无聊话题。 “咯吱……”门被推开了。 “谁？” “我。”来的人是李敖，因为李敖受伤，零木很少见到师傅，见到李敖后开心的抱住了他。 “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李敖从拿出好几个烤得金黄的馒头，一包咸菜和一个鱼罐头。 “哇，那里弄到的罐头？”龙泽问道。 “捡的，没过期，放心吃！不过馒头有一点点变味，烤了过后也没有感觉变味，味道还不错。” 四人在屋子里烤着火，吃着东西，虽然艰苦，但是其乐融融，虽然吃的东西很简单，但是没有人有一句怨言。 “师傅，等春天来了，你就要教我身法啊，我和蓝哥哥已经学了不少格斗技术了！” “好好好！不过，话说回来，龙泽，我和蓝古都教木木一向本事，你是不是也该教教他了？” “零木这还不简单？等你学好李敖的身法，我就教你一种技能！用绳子来作为武器！” “嗯！” 因为嫌麻烦，李敖也留在了零木所居住的屋子，这样一来就四个人睡在一起，索性床够大，也没什么问题。 在屋子里呆了好几天，储存在屋子的吃的也差不多吃完了，龙泽和蓝古每天都会去巡查，虽然陆陆续续有人死去，但是相对于以前算是好的了。 龟缩在屋子里的日子，直到那天，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温暖的阳光散满大地！远方的树吐出了新芽……春天来了！ 驻地所有的人都很开心，煎熬的冬天总算是熬到头了，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但大家都很现实，活在当下！ 这是零木第一个在外过的的冬天，过的一般般，有笑有泪，他喜欢白色的雪，但是不喜欢万物沉寂的感觉。 这一天，龙泽向蓝古表白了，当着驻地所有人的面，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然后纷纷表示祝福，零木也不懂同性之间的爱，但也送上了祝福，一首欢乐的弹唱歌曲。 蓝古傻了，泪光闪烁，半天才反应过来，紧紧的抱住龙泽，蓝古做梦也没有想到龙泽会这样做，感动的稀里哗啦。 刚巧，巴克尔一家来到了南区，找到了零木等人，提着许许多多的吃的，用的。 巴克尔抱着零木说道：“孩子，我们要回泰国了…” “回泰国？” “阿弟，阿爸在泰国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得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巴格奇说道：“你以后也会更好的。” “解决了就好了，恭喜你们啊，我以后肯定也会更好的！放心吧！”零木强忍着泪微笑着。 巴氏一家人将零木抱在中间，用泰语说着离别的话，零木是真心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可是他也很难过。 短暂的相聚就要分别，巴克尔一家必须出南区了，零木目送着他们。 “阿爸！阿妈！阿哥，阿弟！一路平安！”零木说出来了，巴克尔和莫莉斯高兴坏了！之前零木都是喊叔叔阿姨，今天却变了。 巴克尔一家的身影消失在了南区，没人知道这一别，下一次相遇会是多久以后。 这天零木没有流泪，而是望着巴克尔一家人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视野当中。他很冷静，清楚的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如果他们能过的更好零木肯定会为了他们感到高兴。在分别的地方呆呆的站了半个小时过后，零木才开口说道：“我们回去吧。” 往后的每一年，零木随着年龄的增大渐渐地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春秋天是最舒服的气节，炎炎夏日这里的垃圾都会发酵散发出让人作呕的味道，同样被人丢弃的食物会很快的发霉变质，好在龙泽等人整理了很大的一块空地用来播种了各类食物，虽然产量不大但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大伙的食物问题。 冬天一到，每年都会有人像露露一样熬不过冬天，零木也看淡了生死加入到了搬运尸体的行列当中，虽然零木不喜欢冬天，但也是冬天的冷清让零木懂得如何冷静，他明白了，人只要还活着就不应该失去对生活的期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年都有新的人被赶到南区，然后面对零木当初进入南区的问题，而龙泽的驻地每年都会招收新的成员，然后大伙就在这个人间炼狱里苟且偷生。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亡，饿死、累死、被打死、甚至是见到如此场景而绝望的自杀。也许下一秒，刚昨天还和你谈笑风生的人就收到了阎王的请帖，就这么煎熬着，龙泽等人也就竟可能的保留着最后一点人性。 时间一晃就过去十年了，零木来到南区有十年了！每一年都做着同样的事，看淡了生死，遗忘了死亡。 今天和平日没什么不一样，零木坐在屋顶上看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发呆，龙泽等人依然在忙但也忙不出什么事，他们只是想找些事来忘记时间吧。 突然天边，一个黑点缓缓的靠近南区，变得越来越大，轰鸣声如雷贯耳，一架直升机悬挂着一块巨大的标语。 直升机的到来吸引了许多人的围观：“零木，牌子上的标语是什么意思？” “南区即将解放，请南区人民准备融入外面新世界！”零木一字一句的读完，眼泪哗啦啦的留下来了！ “南区的人们，政府即将解除南区你们以后自由了！”直升机上的人用喇叭一遍一遍的说着这句话，整个南区人民沸腾了！许多人都笑着落泪了。 中午，东西两边的城墙被打开了一个门，许许多多的特警冲进来，迅速的逮捕了那些在外犯了不可弥补的错误逃到南区的犯罪分子。 随后一辆辆铲车，一辆辆拖车运走了堆积如山的垃圾，大量的工作人员涌入南区，开始为南区铺设水电，一切来的太快了，让南区的人们久久不能平复心态。 “我们出去吧！” “嗯！” 龙泽四人在高兴的跑出了南区，出了南区沿着道路跑了一会，眼前豁然开朗！广阔的天地，车水马龙的景观，嘈杂的声音，这一切都那么的美好！虽然眼前依然被一条条警戒线给拦着，并且有着许许多多的拿着真枪实弹的警察驻守着，他们不能走得太远，但是大伙都已经获得了新生，多年的煎熬终于熬到了解放。 龙泽大力的呼吸着带有泥土清香的土地，蓝古仰望着远处的山丘，李敖观摩着高高的楼房，而零木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虽然内心激动万分，却沉默不语。 “零木，有心事吗？不高兴吗？” “没有。”零木说道：“我只是乐在心里口难开罢了。”龙泽，蓝古和李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零木眼角悬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和布满泪痕的脸颊了，不过大家都懂得就好了，也就没有追问。 距离南区解放过去快一周了，每天都会有大量的警察进入南区抓捕各类没有资格前往外界的犯人，而且有规定南区的人出去必须经过严格的安检过后才能外出，并且在晚上八点之前必须赶回来。龙泽，蓝古，李敖三人每天都会穿着自己最为体面的衣服出去找工作，而零木每天都在家等待他们。 黄天不负有心人，在一次次被拒绝后，三人终于找到了各自的工作，这让他们开心不已。开心过后蓝古开口说道：“我们都去上班了，那零木去干嘛？” “我可以卖画啊。”零木拍了拍自己捡到的工具箱子说道：“不过不知道去哪里卖好，我们又不懂哪里可以卖。” “这就交给我们啦！零木。”龙泽拖着蓝，李二人匆匆离开了。 上天是眷顾零木的，在三人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带回来了好消息，一条步行街的管理同意让零木去哪里摆设摊点！ 众人拿出在南区存下来了几百块钱，买了画纸，夹子等一切摆摊需要的东西。 晚上李敖和零木睡在一起“零木，这个给你，出去以后记得带着。”李敖拿出一条崭新的灰色绷带说道：“出了南区，一定要记住带好拳套，不能让别人看到你手臂的伤口。” “嗯，我知道了。”零木抚摸着满是刀疤的左手说道：“谢谢师傅。” “不用，睡吧，迎接明天新的开始吧。” 十年来，零木的手臂满是整齐规律的刀疤，每一条刀疤代表着一条人命，每十条人命组成一朵刀疤花，这算是南区留给零木唯一的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