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一次，第一天
钟信曾想过，或许，他活不到十七岁，或许，他在偷东西的某一次里，被人打死，或许……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进监狱。 坐在押解的车上，钟信默默地望着窗外，沿路的风景，他根本就没心情看，他只是心里想着，黎叔三人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在将来的三年内，将没有自由，该怎么过？ 与钟信同车的，还有两人，对于这两人，钟信没理会他们，就连长什么样，他也没心思去认。虽然，他们以后将会在一起生活三年，但钟信不想与这种人有过多的交往，毕竟，进监狱的人，在他眼中，没一个是好人。虽然，他现在也是进监狱的人，但他一直自诩是个好人，以前，他曾帮助过凄苦的老奶奶，而扶老奶奶过马路，他每天也要干上一次。 忽然，坐在他前面的犯人在抽泣，那犯人的年纪也快奔三了。 见到这画面，钟信心里暗笑：“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哭有个鸟用啊？老子莫名其妙地被人追砍，又莫名其妙地被人家送进来，那么委屈我都没哭，哭、哭、哭……我呸！堂堂男子汉，哭个屁啊？恶心，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叫你去死，就算天塌下来，当被子盖就是了！” 虽在诽腹，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内心深深地看不起那哭的犯人。 车子临近赤柱监狱，或许，这里是监狱的原因，别人怕被这里的霉气沾上，所以，这附近显得很荒凉，并未能显示出香港的繁华。 进入监狱，虽然，和钟信同车的，只有两人，但与钟信同一天进监狱的人，也不算少，粗略数了下，包括他自己，一共有二十三人，其中，以钟信的年纪最小，但只有他一人是抱着平常心的，其余的二十二人，沮丧的表情溢于言表， 穿过几扇铁门，来到登记处，钟信大略看了周围的环境，最显眼的，是门口对面正中央处的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前，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身着白大褂，女的身着一套执法员的制服，至于是哪个单位的执法员，他就不得而知了。另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惩教员，房子的周围，也站着十几个手持警棍的惩教员。 此时，同桌的一男一女在低声交谈，看神情，他们谈的甚欢。 说实在，钟信对男人没任何兴趣，只不过，那女人长得不错，钟信见他们谈得那么愉快，忍不住往那男人看去，看他们配不配。 不看还好，看了后，钟信感觉很恶心，那男人，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很猥琐，和那女人一点也不配。 不一会儿，二十三个人全都进入了房间，待众人坐在凳子上等候时，一个惩教员行过来，为众人打开了手拷。 站在两张桌子旁的惩教员大声道：“全都站起来，把衣服全脱掉。”跟着，两个惩教员拿着警棍在众人面前行了一圈，行到谁面前，就用警棍对着谁道：“起来，把衣服脱掉。” 众人都很利索地脱掉了衣服，然而，钟信却是例外，毕竟，他还是个处男，叫他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脱衣服，他不管怎么样也觉得难为情，所以，他在犹豫。 两个惩教员行到钟信面前，其中一个怒道：“快点，脱掉衣服，磨蹭什么？” 钟信尴尬一笑，道：“长官，我……”眼神看向那女的，意思很明确。 那惩教员很想笑，但是，他要保持他的威严，板着脸道：“快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不信，你的有多雄壮，快点。” 钟信只得硬着头皮，把衣服脱掉，只剩下一条内裤。 等了十来分钟，终于轮到钟信了。 钟信双手捂着下阴，行到了两张桌子前，样子虽然滑稽，但他捕抓到了那女人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在发光，不过，那女人很快就掩盖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可惜的眼神。 那女人有此眼神的转变，也在情理中，进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些面目狰狞的，而那男医生也相貌委琐，难得见到钟信这么好看的，可惜是个蹲监狱的。 那女人冷冷地问：“叫什么名字？” 钟信低声道：“钟信。” 那女人听不清钟信的回答，不由得有点微恼，道：“大声点。” 钟信把声音提高：“钟信。” “犯了什么罪？” 钟信裂嘴一笑：“防卫过当。” 钟信的回答，让那一男一女感觉惊讶，情不自禁地抬头看着钟信，那男人问道：“刑期多久？”其实，他们很想了解钟信的真实情况，但这好象不关他们的事，所以，那男人才会这样问。 “三年。” 那男人又问：“之前是做什么的？” 钟信忽然感觉，那男人很白痴，遂用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看向那男人。他现在的年纪，能干什么？他才不会白痴到对那男人说，他是个盗贼。只见他怪异地道：“等死的。”他这回答也没错，以前，他虽然跟黎叔，但他一直认为，他只是个等死的人，不过，要等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钟信的回答，让两人很不爽，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撇开这问话，道：“今来之前，有没有被人打？”而那女人则摇了摇头，心想：“哎！这么年轻就堕落了，可惜。” 那男人的问话，让钟信觉得没完没了，他现在可是赤裸地站在一个女人面前，他非常地想，赶快结束这问话，虽然，从开始问话到现在，时间没超过一分钟，但他却一秒也不想多呆。 只见钟信没好气道：“没有。” 那男人道：“转一圈看看。” 本来，钟信赤裸地站在这就已经觉得非常尴尬了，可现在要他转一圈，他更觉得难为情，但他没办法，只得捂着下阴，慢慢地转起来。 然而，钟信转到一半的时候，那男人却道：“双手举起来。” 钟信犹豫了一下，然后照做。他被砍的三刀中，最后被砍的两刀已痊愈，疤痕触目惊心，而被砍的第一刀，因为太长、太深，此时才刚结疤，更显触目惊心。 转回正面后，钟信立刻捂住下阴，望能籍此来缓和一下尴尬。 那女人见此，暗自笑了笑，想逗一下钟信，便目不转睛地看向钟信的下阴，钟信被她看得着实尴尬。 那男人问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防卫时，被人砍的。” 那男人点了点头，道：“有没有待遇上的投诉？”钟信未被剥夺政治权利，所以，那男人才有此一问。 “没有。” “好了，你过那边去。” 钟信如蒙大赦，一个惩教员带着他，行到另一张桌子前。 钟信虽然知道，那女人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但他不再用站在那女人的面前，他就不觉得有多尴尬了。 那惩教员拿出一包东西，钟信认出，包里面的东西，是他自己的。那惩教员道：“这是你进来前，存放的私人东西？” 钟信道：“是的，长官。” 那惩教员道：“念一念给你听，看对不对。”说完，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道：“烂笔一支、烂手机一部、身份证一张、旧钱包一个、现金一千三百九十六块，就这么多，没问题吧？” 钟信摇了摇头，道：“没。” 那惩教员在桌子上拿出两张卡片，递给钟信，道：“拿着它，这张票，是你用来存放私人物品的，上面，有你的号码，这号码，是你的终生号码，要记住。”又道：“过去把你的衣服那回来，进去检查。” 钟信顺手接过，见上面写着：四一六七一。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心想：“就是这东西？” 拿回衣服后，钟信本想穿起，但却被那惩教员阻止了，那惩教员道：“别穿了，进到里面也要脱光的，等一下就直接发放囚犯的衣服。” 来到检查室外，钟信见了几个比他先进来的人，全都光着身子，蹲在个角落里，而他也被要求把内裤脱了，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对此，钟信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待脱掉内裤后，蹲到众人的旁边。 不一会儿，钟信便被叫到里面去检查。 其实，这检查，并非是检查身体，而是检查犯人的身上，到底有没有藏着东西。 检查的过程，让钟信终生难忘，因为，他的肛门被人用棉签插了进去。 待所有人都检查完毕，众人再次被带去剃光了头，然后，发放囚犯衣服。 这里没有镜子，钟信只能在心里幻想着，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