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杏香酒楼
阳北村的左边就是阳西村，村落规模比阳北村稍大一些，约有三百来口人，平时跟阳北村的关系还算不错，是赵天选定的最好的消息打探点。 到了村门口，赵天诧异的看着人来人往，嬉笑打骂如同往常的阳西村，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自己村里的村民经过了一夜的修罗地狱，死的死，残的残，活下来的都快精神失常咯。你们倒好，啥都没发生过，悠闲晒着太阳，打情骂俏，吃嘛嘛香，都是南城这一亩三分地的，咋就那么不公平呢。 赵天傻愣愣的看着过往的村民，而村民则是捂着嘴偷笑着走过赵天的身旁。此时的赵天，一条松松垮垮的大裤衩原本也不算什么，可是上衣蹦的紧紧的，肌rou线条活灵活现，很有几分卖弄风sao的嫌疑。说的好听点就是健美先生来阳西村秀两下，难听点就成了舞男到阳西村找生意。 “那小子，对，对，就是你，不用东张西望了，说的就是你，哪来的。”村里的三个巡保人员走了上来，看着土里土气的赵天大声的呵斥道：“别装傻充愣，说的就是你。” 赵天指着自己的鼻子，左顾右盼，看到周围的人都走开了才相信他们叫的是自己，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赵天先在脑海里打过了一遍草稿，搓了搓手，笑嘻嘻的向着巡保人员走过去：“嘿，哥们，不记得我咯，我是赵天啊，阳北村的赵天，前年才来过你们村的，还请你喝了两碗烧刀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天混了那么久，哪会不懂这个道理，腆着一张笑脸恬不知耻的上前去拉关系。这年头诚信还是很流行的，谎言也有很大的市场，而且吹牛还不用上税，绝对的一本万利。 赵天哪会认得这些巡保人员，前年，前年他还背着人命官司在外面啥晃荡呢。不过是张口就扯交情，套近乎，这招他在外面试过很多遍，屡试不爽。 “哦，我想起来了，赵天兄弟，站得太远，一时还真认不出来，好久不见，在哪发财呢。”五大三粗的巡保人员先是看了看又高又壮的赵天，觉得不是好惹的角色也就不跟他为难，再加上赵天都说过有请他喝酒了，他若是说不认识赵天，别人可能还会以为他是光拿人好处，翻脸就不认账的人：“赵天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走，咱们喝两碗去。” “那敢情好，今天小弟做东，咱们好好喝两碗，叙叙旧。”赵天热情的搂着巡保人员的肩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两多相好呢。 “行，今天就占占赵老弟的光，咱们去村内的老字号杏香酒楼搓一顿。” 巡保人员也不跟他客气，三两下就把赵天带进了一家古香古色的酒楼里。 酒楼的规模很大，约有三百平方的地面比起南城的大酒馆也是不遑多让。地方虽大，布局摆设也很讲究，桌椅摆放的井然有序，三三两两的服务员穿梭其间，丝毫不见凌乱，墙壁上挂满了古字古画，显得很有书香高雅的气氛。 坐在一张靠窗的木座上，赵天装模作样的拿起一份清单，目不识丁的他连菜单上下拿反了都不知道，惹得旁边负责传菜的店小二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一脸紫青。 赵天斗大字不识一箩筐，可是基本的数字还是认得的，看了看菜名后面标出来的价位，赵天算是明白了为啥这么清静优雅的地方竟然只有寥寥十几个人，这里吃上一顿顶得上普通农民七八天的开销。之前大话都放出去了，现在也只能打落牙齿，合着血吞到肚子里。 赵天表情精彩万分的看着店小二，心头滴着血，脸上挂着豪迈爽朗的笑容：“有什么招牌菜尽管拿上来，饭管足，酒要管够，今天我要请几位老朋友好好的搓上一顿。” 传菜的店小二先是狐疑的打量了赵天一眼，再看看村里的三个巡保人员，暗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信你们三个巡保人员会带着个流氓来耍赖吃霸王餐。 店小二干脆的合上了菜单，满脸畅快的离开了，心想着该给这几只大肥羊上什么菜才能掏空他们的腰包，拿到最多的提成。 “喂，赵老弟，你带够钱了吗？这里的菜可是很贵的。” 巡保人员好心的提醒了赵天，他可不想饱餐之后在这里垫上他半个月的工资或者是让人当猴看，丢尽脸面。 你娘的，现在才想到菜贵，早先干嘛去了。敢把我当成肥牛，待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放心吧，老哥，小弟虽然算不上多富裕，但一顿饭还是请的起的。来，咱们边喝边聊。”赵天接过店小二递上的杏花酒，先给巡保人员一人倒了一大碗，自己则抱着酒缸喝了起来：“来，干，谁不干就是不给我面子。” “对了，赵老弟，现在在哪高就，有什么财路关照关照兄弟们。” 几碗酒下肚，醇香留齿，绵劲悠远的酒液，加速了血液的运转，同时也催动了谈话的气氛，火热的相互吹捧着，几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再那么生疏了。 “高就算不上，咱们农村人，别学城里的那一套，听着怪别扭的。小弟我就是一卖番薯的，家里有几亩田地，雇了几个农工，这年头各国的鬼子在龙国内闹地厉害，大战小战不断，粮食有价无市，我也就趁机发了几个小财，也就是混口饭吃，这一行，难啊！你想想，要是战火烧到咱们这里来，咱们不是连地都没了吗？农民没了土地，那就该改名就流民咯，到时候连吃顿饱饭也都成了奢望。” 巡保人员只把赵天的话当成个屁，直接就给放了，不以为意的敷衍道：“嗯，也是，还是老弟有远见。哥哥咋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不过老弟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咱们这里地处偏远，穷的响叮当，鬼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屁话！”赵天把酒樽往桌上一放，瞪大了眼大喝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火都烧到眉睫了你们还在这儿悠哉悠哉的谈天说地，真是不知死活。” “赵老弟，你是不是喝醉了，尽说瞎话。”巡查人员看着附近的食客都向这边行注目礼，赶忙给赵天打了个眼神，让他小声点，旋即对着周围的人说道：“我这兄弟酒量小，喝上几口就有点神志不清了，又生得一副热血心肠，担忧国事，一时说了点胡话，大家别当真。” 有钱就是有效率，一会的功夫，店小二就端上了满满的一桌菜：小鸡炖蘑菇，鲶鱼炖茄子，锅包rou，猪rou炖粉条，农家铁锅炖鱼……。 赵天看着满桌的rou食，肚子早就叫唤开了，也不跟巡保人员客气，囫囵吞枣的大吃起来。 “赵老弟，你说的火烧眉睫指的是什么？”巡保人员看着赵天脸色如常，眼神清澈如初，怎么也不像是喝醉的样子：“赵老弟，造谣可是犯法的。” “你真的不知道。”赵天停下了筷子，注视着巡保人员，确信他们是真的一无所知，才装出一副错愕的样子：“昨晚难道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声音？奇怪的东西？没有啊，一切正常。赵老弟，你就别拐弯抹角了，跟我直说。” “呼！”赵天贯了一口酒，对着巡保人员说道：“你等一下，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说来话长，我要重新梳理一下头绪，事情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 成功的勾起了巡保人员的胃口，赵天风卷残云的把桌上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才端起酒樽，拼命的惯了几口，然后，把酒樽往地上一摔，嚎啕大哭起来：“小鬼子进城咯，南城昨晚整晚都关着城门，城内火光冲天，鬼哭狼嚎的，隔着老远我们都能看到，听到。我的父老，我的乡亲，他们死的好惨啊！阳北村的两百多口就剩下五十来口咯，如今全在山上躲着呢。” 赵天的大嗓门震得酒馆内的食客，耳膜嗡嗡直响，一时半刻都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