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采买
一大清早，天色方才蒙蒙亮，林湘便出了小庙去了食肆。 与冯明讨论一番后，林湘决计先去采买，食肆里的伙计不多，带上烧火丫头含翠一共才三人。 林湘还是叫着那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丫头一起出门了。 冯明进了小厨房交代了厨子：“明儿你便不要做菜了。” 登时，那厨子瞪大了眼，讶异：“为何？”难道冯明要辞了自己？他可是这家伙的亲戚啊。 冯明只是道：“没什么。”却未看见对方的神色，交代两句后便匆匆转了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那厨子却受惊不小，不禁心底开始“咚咚”打起鼓来，这么不安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顷刻才发觉自己身上已是冷汗涔涔。 林湘趁着时间尚早，领着小丫头含翠慢悠悠的进了早市。 此刻，早市街道两侧却早已是占满了人，摊贩卖东西种类齐全，有卖香粉、木钗首饰的，也有农民打扮的中年男子摆着小摊子在卖自家种的蔬菜。 她所想的是，食肆现如今儿经营不善，还是因为买的东西不对，既然要改变，那么还是要从根本上想一想卖什么好。虽然已是大致有了思路，不过具体要卖些什么，还要再考虑一下。 什么吃食便宜而且容易被人接受呢？ 林湘不禁垂首沉吟起来。 “干虾仁，干虾仁，新鲜的虾子，三个铜板一大包——” “蘑菇——八个铜板一篮——” “大白菜，大白菜，冬天新鲜的大白菜，三个铜板一颗——” 闹哄哄的集市上吆喝声络绎不绝的响起。 一个声音窜进林湘脑袋里，忽而，她抬起头向四周张望起来。 含翠不解的看着林湘的动作。 “走，去那边——”林湘忽而拉起含翠，转了个身子，便抬脚向不远处的小摊子走去。 “这个怎么卖？”林湘脸上挂着浅笑，手指点了点摊位上的东西。 摊贩一见有客人光临，脸上旋即挂着满满的笑意，张嘴就来：“哎呦，小姑娘你可真有眼神，这虾子可是前几日新鲜晒好的，用来煮汤喝最好不过，现在大冬天的，谁家不吃个热乎的东西——”叽叽呱呱的便开始宣传起自家的东西。 林湘听着，时不时的点着头，心里却有盘算隐隐升起。 冬日里天气寒冷，最好卖汤食一类的东西，只是汤食也分很多种，饺子、面条、油茶、都是能够敞开了肚子吃的东西。 不过，面条这东西太寻常了，现下手里的闲钱不多，没有极好的蔬菜配料，老百姓自己家中恐怕日日都在吃着，也没什么吸引力。 油茶倒也不错，不过里面都是干货，早上吃这个可以垫垫肚子，要是放在午饭时间是绝对吃不饱的。 饺子么……林湘瘪眉想着，还是有些不大确定。 “哎呦，小姑娘你还等什么呢，这虾子熬汤是鲜香无比——”小摊贩见林湘皱眉，生怕对方不买了，瞬间又叽叽呱呱的吆喝起来。 汤水……饺子…… 登时，脑中灵光乍现，一个念头拂过，林湘抬起头，似是有了决断：“虾子，给我包上十包——” 是了，她方才一时间想着别的，倒是把冬日里头大家经常吃的一个东西给忘了。 馄饨！ 没错，正是馄饨。 馄饨又叫云吞，现代南方北方叫法不一样，不过食材和做法却是没有差别。 鲜香的虾子和少量的蔬菜熬制出来高汤，配上薄薄的面皮和咸香的馅料那么往锅里一投，片刻功夫就能出锅，带着诱人的香气和美味的汤汁…… 只是这般想着，林湘便已然开始口齿生津了。 转眼的功夫，小摊贩便手脚麻利的将十包的虾子包好，“小姑娘，这是你的东西，三十个铜板！” 林湘回过神，看着对方将东西递了过来，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皱了皱眉头。 “恩……不能便宜……？”林湘问道。 她出来采买，身上带了三百个铜板，冯明并没有给太多，估计对自己也没有完全信任，所以她买东西要省着来。 小摊贩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嫌贵了，摇头：“不成，不成，这已是及其便宜了，我们做这些要费……”他当然不傻，自然不会轻易的松口。 听完对方一大堆话，林湘点点头。 小摊贩见此心里偷笑：果然，小丫头没心机，好糊弄。 “含翠，我们走吧。”谁知林湘语出惊人，顷刻转身就要拉着丫头走。 小摊贩顿时傻眼了，怎么就走了？连忙喊道：“等等，等等——” 说实话，虾子这种有些贵的食材买的人并不多，老百姓谁没事花钱买这东西呢？酒楼的食材也是有专门的人供应。所以，今儿有人愿意买，而且是一买十包，当真是极为难得。 一下子就能有几十个铜板的进账，这对买东西的已是不少了，他怎么会让到手的钱溜走呢。 “姑娘别走……好说，好说……” 听到小摊贩话的瞬间，含翠觉得自己有点眼花，因为她刚才好像看见林湘勾着嘴角在偷笑！ “二十个铜板！”林湘转过身子道。 二十个？这太过分了！小摊贩一听顿时摇起脑袋：“不成！我们这东西也是有成本的。最便宜也要二十八个铜板！” “二十二个！”林湘不为所动。 “二十八个！” “二十三！” “二十七！”咬了咬牙，小摊贩道。 致此，林湘忽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这么着罢，二十五个，折个中，你看成不成。” 小摊贩怎么会答应？刚要开口拒绝，却听见，“唉……上次我在那头买干虾子只二十个铜板，谁知你这儿这么贵，就是那头今儿不出摊子。”说着，还颇为惋惜，“含翠，要不等明儿那头出摊子我们再来。” 含翠完全搞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一脸迷糊。 “别，别！”顷刻，摊贩一听，大惊失色，连忙道：“成，二十五个就二十五个！”心里却在流血。 林湘笑眯眯的将二十五个铜板递出去，接过十包干虾子放在含翠挎着的小篮子里。 她怎么不知道这些摊贩的心思，上一世出门买菜，她可没少与阿姨大叔们斗智斗勇。 “走吧——”林湘拉着还是一脸迷糊的含翠就往另一侧走去。 四处逛着，不到小半日，天色才微微泛着亮的时候，林湘已是收获颇丰。 “恩，白菜，芹菜，猪rou……还有……”林湘垂首一一数着，想到，要是有紫菜就好了，不过现在也只能这么凑合了。 在林湘的奋斗努力下，采买一共花了二百七十个左右的铜板，还剩余不到三十个铜板，对于这个战果，林湘还是比较满意。 含翠小丫头见林湘与一群大爷娘子讨价还价毫无怯色，且无比凶悍，到了此刻还未缓过神来呢。 “回去罢。”抬头看着开始微微泛白的天色，林湘回头对呆呆的含翠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