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龙骸王座
几人出了卡尔先生的宅子没多远，就听见他们面前有人喊他们。 定睛一看，却是刚才从卡尔先生那里离开的那个神秘人。萧雨歇他们刚进门的时候，这个人正被卡尔先生从屋子里赶出来。没想到这个人没走，等在了卡尔先生门前的街道上。 没等萧雨歇他们开口，就听那个神秘男子说道：“我知道你们，我没想到你们也会来找卡尔先生。我想你们也知道，卡尔先生拒绝了我。所以，我现在还在寻找帮助，但我想，我找到了更好的选择。 “你是谁？”萧雨歇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从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本能的厌恶，那种感觉，就像是忠君爱国的人在厌恶乱臣贼子。 魁梧的男人笑了笑，语气粗犷而平静：“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火石。一个为自由而战的战士，九阶的火土双属性斗气修炼者。有人让我来向所有能帮助我们的人表达善意。” “谁？谁让你来的？” “龙骸王座的——主人。” 萧雨歇听到龙骸王座四个字，没有丝毫的犹豫，理都不理眼前的男人，转身就走。 龙骸王座不是一张座位，也不是一个人，这是一个称号，一个势力。他是属于凯特王国北部，那茫茫原野和密林中的一段史诗。 千年前，凯特王国诞生了一位强大而残暴的君主——布鲁斯。他以自身强大的力量，收服了一条强大的巨龙为自己的坐骑，红龙拉特纳。这头强大的巨龙跟着他南征北战，向北征服。 直到，遇到那个男人！屠龙者——威廉！那个来自凯特王国北方的强大战士，他手持一把双手大剑与骑乘巨龙的布鲁斯殊死一战。 那一战，红龙拉特纳被斩首而死，强君布鲁斯重伤濒死，不久之后一命呜呼。而屠龙者威廉也因力竭，被追赶而来的凯特王国骑士团俘虏，最后受尽凌辱和折磨，在集市上当着无数民众的面，被剖腹挖心而死。 威廉的好友，爱德华夺回了威廉的心脏。从此以后，爱德华带着那枚挚友的心脏继续反抗凯特王国的统治，无数的凯特王国北方子民加入了爱德华的麾下。 他在威廉斩杀红龙拉特纳的地方，在那座死去红龙的尸骨上，建立起了一座宫殿，一座城市。这便是——龙骸王座。 本为一体的国家，在威廉和爱德华的反叛下，分裂为了两个国家。从此以后，这两个国家间的战乱绵延了两百年！ 直到凯特王国又一位强主上台，那边是星辰海的女皇，无敌舰队的主人——伊丽莎白！ 这个女强人一身保持童贞，更不可能有子嗣，她死后，面临王国无人继承的局面。然而这个女皇做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她将王位传位于北方龙骸王座的主人！ 从此两国归同一君王统治，再度合为一国。女皇的这份魄力、胆识、英明，无人可及。这是断皇室血脉，而兴一国啊！此后，后任国王都将自己的亲弟弟封为龙骸公爵之位，专门驻守龙骸王座。 然而直到十几年前，凯特王国北方的分裂势力再次开始抬头，现任龙骸公爵不知为何隐隐开始再次露出反心，他的触手潜伏于凯特北方的各地，伺机再次将凯特王国北方变成独立王国。 看着萧雨歇转身就走，火石有些惊讶，开口问道：“你不打算听听我接下来说的话？” “怎么？龙骸王座还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我不打算和他扯上关系。”萧雨歇很冷漠的拒绝。 火石有些惋惜地说道：“我以为大易愿意向任何对他们示好的人展示他们的友谊。” 萧雨歇侧过脸，淡淡地说道：“任何人都可以是大易的朋友，只有一种人不行，那就是——妄图分裂自己国家的人！” 火石有些微微愕然：“我们只是在为自己的理想二战，为自由而战。我们不想被凯特王国统治。” 萧雨歇很是淡漠的问道：“凯特王国给你们的苛捐杂税特别高吗？凯特王国逼你们无偿负担沉重的劳役吗？凯特王国歧视你们把你们列为贱民吗？如果没有，我不知道你们反叛的理由是什么？同一个祖先，同一个族群，我看不到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火石有些回答不上萧雨歇提出来的问题，他微微颤抖：“可我们没有最宝贵的东西——自由。” 萧雨歇冷哼一声：“大易用了几千年，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不同民族之间，寻找他们的相同点，并以此将他们团结成了一个种族，一个国家，一个文明。可是你们，用了几千年的时间，在同一个民族之中寻找差异然后划分成不同的族群。我们找相同，你们找差异。背向而驰，你让我说什么好？” “在我眼中，凯特帝国如日中天之时，你们没有提出分裂，沐浴帝国的荣光，如今帝国陨落，王国倾颓，苟延残喘，你们不思同舟共济振兴王国，却想着分裂。无非就是以前你们能从帝国拿到好处，现在拿不到了，所以转头就走。忘恩负义！” “我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申饬你们，也不会阻挠你们做出那些我鄙夷的事情，我甚至懒得管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请你们，也离我远一点！我恶心！” “大易人从三千年前开始，大一统的思想就深入每一个人的骨髓里，无论我们分裂过多少次，最后都能再次统一。因为每一个割据势力，都是在以重新一统天下为目标。哪怕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因为他一旦放弃一统天下的目标，转而以割据一方为追求，那么他便失了正统，失了统治的基石，他只能被定义为野心家！所有人，都会对他群起而攻之！我们可以容忍残暴、无情，但我们不能容忍分裂割据。” 萧雨歇一口气说完，根本不给火石说话的机会。 “我们凭什么要被外人统治？”火石冲萧雨歇的背影大吼着。 萧雨歇同样回过头，吼道：“那不是外人！珍族对我们来说是外人，矮人对我们来说是外人，圣罗、艾斯贝尔对我们来说也是外人。可凯特王国对你们来说不是！我出生的那片土地上曾经有很多外人，可我们把他们变成了自己人，我们一起建立文明，一起共享这个国家。可是你们呢？！明明是自己人，你们却生生把他们变成了外人！龙骸王座哪怕就是说想取凯特王国而代之，我们可能都会帮助你们。但是仅仅是分裂，这不可能！” 说完，萧雨歇丢下了一句“莫名其妙”。 萧雨歇从来无法理解西陆人的思维，他也懒得理解，他不欠那些西陆人的，他有自己的思想，不需要接受西陆人的思维。他只知道，统一是大易帝国存在的根基，大一统是大易人心中的核心思想。今天他支持别国的分裂势力，明天别国的分裂势力就也能支持大易境内的分裂势力。这是动大易自己的根基。 而且，他更多的是对西陆那拼图一般的地图感到悲哀，一块块的碎片，永远也没有融合成一块的可能。 可是，哪怕是这样，还有些智障觉得西陆人更加团结。可笑，统一都做不到，谈何团结？ 圣罗彩虹港，这里毗邻海岸，排水系统，自然是这天下独一无二。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里的地下曾经挖掘出一条条纵横的网道。有一部分是战乱时代藏兵防御之用，而另一部分则是为了方便出行搭建的地下车道。 久而久之，那些战乱年代的地下隧道多半废弃了，有些地下车道因为地面上的变迁也改道荒芜了，至于那些地下排水道更是因为恶臭，让人望而却步。 无数在地面上的人进入了这里，有些是无家可归的人；有些是人嫌狗厌的瘾君子；有些是疯子傻子难以交流的人；有些是因为贫穷在地面上没有片瓦遮头，没有立锥之地的赤贫者；还有些是那些身上背着通缉，不敢再回地面的人。 总之都是些地面上活不下去的人。 这地下的排水网道、纵横的地底隧道，成了一片这彩虹港下的另一片世界，这些地下隧道，几乎全被打通，联结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世界。 地面上繁华似锦，人间天堂。 地面下阴暗潮湿，人间地狱。 它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那些还在使用的地下车道，这些车道通行的是轨道源能列车，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夜以继日，昼夜不歇。而地下世界，每天都会派出一些人，混在这些靠地下源能轨道车出行的普通人中，来到地面上，搜集各种各样地下没有的物资。 没人知道，这个地下世界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也没人知道这里究竟多大，也许从彩虹港存在于世间的那天起它就已经存在了，也许它比地面上的彩虹港更大。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因为地下的人，不知多少代人从未见不到阳光，他们已经渐渐变得和普通人不同，他们皮肤苍白滑腻，眼睛失去了视力，听力和嗅觉开始异化，甚至连体型也开始不一样。 地面上的人，开始称他们为——鼹鼠！ 他们成了地表人口中的都市传说，也成了这座城市的另一面。 彩虹港城南的一处地下隧道中，一双赤红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红色眼瞳的主人是一个俊朗的少年，他一脚一脚踩在地面上恶心的黑色黏液中，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每次抬起靴子，靴底都会拉出一连串的长丝。 那些黑色粘液，大概是不知道多少恶心的垃圾天长日久发酵出来的，恶臭的要命，可是少年似乎并不在乎，哪怕这少年身上的甲胄干净整洁，和这环境格格不入。 周围一个个“人”向这双眼睛的主人望过来，或者是侧耳倾听过来。 很少会有地下世界的有这么稳健地步伐和挺拔的身姿，所以这个少年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少年用一双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红瞳打量着这些“人”，他们中有些还穿着衣服，还和地面上的普通人区别不大；有些人则是全身赤裸，一身皮肤惨白，身上满是褶皱，还有粘液，身体瘦弱，可是肚子却挺的很大，还佝偻着背，活像是食尸鬼一般。 隧道太窄，很多时候都要那些“人”让开道路，让他走过去，再这样的情况下，他离这些“人”太近了。近到如果这些人发动攻击，他没法儿躲开。 好在这一行有惊无险，在隧道中拐过一个弯，一扇铁门出现在他的眼前，推门进去，里面是一间不大的房间。 房间是圆顶，两侧摆着桌子和台子，上面全是瓶瓶罐罐，最里面是一张小床。最难得是这间屋子中央生着一堆篝火，上面还支着一口锅，里面咕嘟咕嘟炖着东西，一股rou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地下隧道不同风，生火只会加速氧气消耗，甚至造成烟雾中毒。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不生火，自然也不吃熟食。 锅子边，还有一个女人，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女人，看不出来美丑，只知道这女人一开口就是恶心沙哑的嗓音：“难得难得啊。我这地方，居然能有您这样的贵客来临。” 站在门口的少年走了进去：“你认识我是谁。” 女人呵呵呵呵笑了起来，笑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这世上，还有谁还有一双红色的瞳仁。你说是吗？梅耶姆皇子。” 世上唯一有血瞳的自然是梅耶姆，他摊了摊手，笑了笑：“我也没办法，我又不会控制这双血瞳。” “可你还是在没有打灯的情况下，轻易的走到了这里。血瞳，原来还有夜视的能力吗？”女人清楚，能像她这样在地下隧道点火的是特例，至于源能灯，这里的人更是不可能用得起，所以这里绝没有光源，一点都没有。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要么眼睛已经异化，要么干脆就是退化了视觉，靠嗅觉和听力，或者干脆靠摸索。 梅耶姆摇了摇头：“不是，血瞳可以看到源能的流动，万物皆有源能，故，我可见万物。” “啊，真是神奇啊。可血眸一族的血色瞳仁，可不止于此。” 梅耶姆一脸的无奈：“就这样吧，我也没辙啊。现在这玩意儿就是个被动，我都不会怎么控制。血眸没了几百年了，伯多里克皇朝血眸就是禁忌，我上哪儿学怎么用这玩意儿去。” “是啊。这几百年，是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一个字的记载的。可几百年前，应该是有的，你可以找找血眸皇朝时代的古籍。” 梅耶姆却露出一副无所谓，甚至是鄙夷的样子：“哈。谢谢啊。这种大海捞针的事，我没时间。有没有血瞳，对我来说无所谓。” 那人愣了一下：“嗯？那你来找我干嘛？我以为你是来问我借古籍的，我正好有一本古籍，里面有记载和血瞳有关的魔药。” 梅耶姆挑了挑眉毛：“没兴趣。我是想来问极北冰原的事的。” 女人愣的更久了：“极北冰原？极北冰原的什么事？” “尼德霍格的事呗。它又现世了，这回来势汹汹，下一次凛冬，冰盖延伸到旧陆北境的时候，怕会是一场，千年未有的血战。”梅耶姆说的平静，心中却难以平静。 女人听的平静，心中却更平静，因为哪怕世界毁灭，也和她关系不大，她总能想办法活下来：“这事，和我关系不大。极北冰原的事情，倒是可以跟你说说。” 然后便是侃侃而谈：“极北冰原，凶兽之国。那里没有人类，只有凶兽，各种各样的凶兽，多半是圣阶以上，有智慧的凶兽。其中所有的半神凶兽，都是统治者。半神凶兽，至少有几百头，都是可化作人形的绝强者。其中最厉害的八位，也代表着冰原上最强的八股势力。 “他们分别是：雄鹿王魂——米凯洛斯；黄犬恶爵——鬼獒；万毒之主——毒骨鱼；虎豹迅影——风牙；分海老猿——水禺狨；深渊冰鲨——雪锯；雷霆鹰鹫——扇骨；吸血翼王——角蝠。这八位，没人知道它们究竟谁强谁弱，只知道它们之间也是谁都不服谁。但最近，它们挺消停的，不知道是不是尼德霍格再次出现了。强大的敌人，让他们团结吧。” 梅耶姆有些皱眉：“它们和尼德霍格有仇？” 女人冷笑一声：“你是皇子，你问我？有多少人想杀你？你父亲又想杀死多少人？盯着你家那位子的又有多少人？尼德霍格这么多年没出现，一回去那八位能让出手中的权利和屁股底下的位置？它们能感受到的只有威胁。这一点，人类和凶兽一样。猴子都知道争猴王呢。” “那，最近整个冰原，有什么异常吗？”梅耶姆继续问道。 “异常？我怎么知道，就算是人类社会，我见过的地位最高的，也就是你，其他有身份的躲我都来不及。兽族那边也一样，偶尔因为要买稀有的药材炼制魔药，认识点底下采药的和一些买药的商人。那些兽族强者的事情，也是酒桌上谈生意的时候，对方喝多了透露出来。别把我当成你一样，进白堡就是回家，出门游玩是侯爵伯爵陪着，听歌剧还有贵族的女儿和meimei给你解闷。” 梅耶姆尴尬的不行：“嗯哼，我也想！不过人家贵族小姐也得看得上我啊。”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和这么好的血统。” 梅耶姆被接连嘲讽，尴尬地笑了笑，为了避免再次尴尬，他想岔开一下话题，忽然看到火上正在炖的东西，还飘出阵阵香味，问道：“在炖汤？很香啊。” “煎药。”女人干脆而冰冷地回答。 “rou味儿？” “不是rou，是肝。”一边说着，女人一边搅动汤勺，从锅里捞出来一块泛白的东西，“鼹鼠的肝。” 梅耶姆愣了一下，然后一阵反胃：“鼹鼠？那些，那些生活在这里的活人？” 女人摇了摇头，开始娓娓道来：“早就不知道能不能算活人了。这里啊，那些隧道就是街道和住所，那些墓xue就是农田和储藏室，那些下水道就是河流和水源。来这里的人，头两代还能和正常人差不多，后面就越来越诡异了，大多就是你看到的那些鼹鼠，白乎乎，滑腻腻，没有眼睛，没有毛发，和裸鼹鼠真的很像。有些上千年前就进入这里的人的后代，已经完全不是人了。它们喝着混合着屎尿和污染物的水，吃着混合着蛇虫鼠蚁和死尸的食物。常年累月，毒素积累在肝脏，你知道的，肝脏是过滤毒素的器官。” “所以呢？”梅耶姆捂着鼻子，强迫自己别去闻那股rou香。 “所以，我把它们肝脏中的物质提取浓缩，加入几种魔药催化，就能做成一种最毒的毒药。起效不快，死的很惨，而且没有解药。毕竟它们肝脏中的有害物质，又多又乱，每一块肝脏还都不一样。成分都解析不出来，又何谈配制解药？所以——中者必死。甚至，对半神都有效。” “你做这恶心的玩意儿干嘛？” “有人给钱的。我不是你，不干活儿也衣食无忧，我得吃饭，得赚钱，而且想赚很多钱。要不然，我来这鬼地方干嘛？” “有人想用这玩意儿搞刺杀？”梅耶姆智商高的摸着天，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别指望我告诉你是谁。商业机密！不过你放心，要死的人跟你没关系。” 梅耶姆是真的待不下去了，摆了摆手：“你继续，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想走。就在他打开门时，那女人再次开口了：“稍等一下。” 女人说完，又想了想，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然后，看着梅耶姆说道：“倒是有一点小事情，就是最近听说极北冰原似乎在搜集很多金属、零件一类的东西。但你知道，它们那里不能自产这些东西，经常有这样的需求。只是，最近要的多了。” 梅耶姆听完，看着女人点了点头：“谢谢你，黑女巫。你的信息真的很有用。哦，对了。别做这个了，太恶心了。你以后要赚钱，来找我。可以帮我给人看病，帮我炼制治病救人的魔药赚钱。不过别指望赚太多，我也很穷。” 说完，梅耶姆一闪身出了那扇门，只是们却没有关上。被他唤作黑女巫的人愣了许久，她知道那是给她打开的一扇新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