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祈愿

    眼看着月影偏移，时辰已晚，黄蓁正要开口说回去，就听后头喧嚣吵闹，一艘十多丈左右的楼船开了过来，颇有些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架势？

    引得周围船只上的人纷纷侧目，楼船上开着宴席，还有些女妓在船上轻歌曼舞，一时间歌舞声，调笑声，肆无忌惮地传了过来，什么情况？

    “怎么是市舶司的船？红姑盯着速度慢下来的船只？你们先带着姑娘进去，又吩咐船娘原路回码头去。”

    “船娘也有些慌了，奴家这就传话去，回身时嘀咕道，这官府的人越来越不靠谱了？把花楼的妓子招到官船上来，真是没了王法，连外头的面子都不顾了？”

    黄蓁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劲？天子脚下官府的人怎会如此张扬？不怕传到御史耳朵里被当廷弹劾吗？

    红姑着急的催促道：“姑娘快些进去吧，有什么话回头再分说？”

    黄蓁听出姑姑声音紧绷着，就带着来娣和招娣进了船舱，把窗户撑开一个缝隙向外看去，见那楼船稳稳停住，看不到上面什么情形，只听见声音嘈杂一片？

    来娣倒了杯热水放在面前的横几上，说道：“时辰晚了，您润润喉咙就好，免得明日眼睛不舒服？”

    这时感觉船动了起来，不知为何黄蓁莫名地松了口气，心里的慌乱也平息下来？不一会姑姑也走了进来坐下，黄蓁亲手斟了杯水过去。

    红姑不确定地说道：“属下似乎在楼船上看见了蒙古人？”

    “怎么会呢？前方还在你死我活地打的难分难解？蒙古人跑到临安府做什么？黄蓁下意识的反驳。”

    “是啊，红姑复述说道，跑来临安府来做什么？服饰上可以伪装？可属下分明见到有几个男子梳的是辫发，红姑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来？不对劲的是头发。”

    中原男子的头发是全都梳上去，以便于戴冠，蒙古人在如此非常时期来了临安府，不是遮遮掩掩地掩饰行径？反而大张旗鼓地背其道行事？而且是由官府出面来接待，到底是为何呢？

    只要一遇到朝廷上的事，姑姑便使命感就极强，瞬间就能将自己代入进去，并忧虑焦急，老帮主是这样，汤北臣也是这样？甚至张之初身上也有着这样的情绪？

    黄蓁能理解也由衷地钦佩，所以她才会定期向朝廷捐赠钱粮，资助前线将士，可那也是在尽作为大宋臣民应尽的义务。

    达者兼济天下，她如今有这样的能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尽了自己的心意，就算是对自己有了交代。

    然者红姑她们不一样，像是有着切肤之痛一般，恨不得捶胸顿足以命相搏？用着一腔子热血来报答这家国。

    自小爹爹就没有用这些家国大义来教导自己？自己也当自己是个村姑，若是没有前世的命运多舛，颠破流离，那自己的一生，不管际遇如何？总归会是唯唯诺诺，每日里糊涂的度日，不知那是什么样的光景？

    看着焦躁的姑姑，黄蓁心里想着，这多亏是在水上，若是在陆地上，依姑姑的脾气，说什么也要探查一番？弄个明白不可。

    黄蓁劝慰道：”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与我们不相干？自有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cao心去，难道俸禄是白拿的？人家领着人在船上吃喝玩乐。您这里着急上火的，又不能解决问题何苦来的？！”

    红姑恨铁不成钢底瞪了黄蓁一眼，抿着嘴不语，招娣来了一句：“姑姑？您想弄明白还不简单？属下潜水过去，混上了船，不就弄明白了。”

    这小姑奶奶还嫌事情不够乱，她又来插了进来，胡闹什么？黄蓁斥道：“你当船上那些当差的都是摆设不成？就是探听见到了又能做什么？要打上门去不成？”

    来娣也吓了一跳盯着红姑看，生怕红姑同意了招娣的提议，想着若真是如此，说什么也不能让meimei去？她走一趟就是，大不了用这条命来报答姑娘。

    姑娘看在她付出的份上，日后必定能善待meimei。

    来娣正紧张着，听红姑问道：“你还会潜水？”

    招娣得意道：“属下一口气在水里能呆上二十息还多，要是含着根芦苇杆，个把时辰都没问题？”

    红姑瞥了黄蓁一眼赞道：“勇气可嘉，不过还是听姑娘的，探听到了又能如何？当家作主的可不是我们？

    何苦去吃力不讨好，罢了，去问问船娘，还有什么景致是我们落下的，总不能因为那些腌臜东西，影响了姑娘的心情。”

    红姑话音落下，不止是来娣，就连黄蓁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竟有了同病相怜的心境，不由相视一笑。

    船娘进来说道：“回程时路过祈愿亭，是送子娘娘的道场，将手里的铜钱投进鉴口，便可从许愿池中拿一块石头出来，放在枕头底下，灵验得很。”

    来娣说道：“还有这样的说法，那我们此时过去怕是不合时宜？谁会在夜里来许愿呢？不如明日来凑凑热闹，姑娘看如何？意思是先离了这是非之地？”

    不待黄蓁搭言，船娘又说道：“姑娘此言差矣，这每日里早早有人赶过来，盼着头一个来祈愿？在送子娘娘面前混个脸熟，好能达成心愿呢？”

    听船娘说的热闹，黄蓁不由心动？想着聂jiejie这胎也不知男女？到是可以安安她的心。还有汤jiejie也要嫁人，不如一块求了回来，遂问道：“直接求去就成吗？有什么避讳没有？早些说出来也可以先做准备？”

    船娘说道：“过了子时都可以，避讳倒是没有？不过要多费些铜钱？有人投了一次就中，眼力不好的要多投几次，具体的还要看菩萨的恩典。”

    招娣噗嗤笑了出来，说道：“原来菩萨也爱银子，忽的唬的船娘连连摆手，可不敢胡说？会冒犯到菩萨，接着双手合十连连祷告，莫要怪罪之类的话。”

    招娣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红着脸笑，黄蓁拍拍她的额头道：“神佛之事也敢妄言，该打，一会见了菩萨，上柱香给菩萨，说你知道错了，招娣听了忙不迭地点头。”

    到了祈愿亭，果真有七八条游船停在那里，有几个僧人在负责香火，红姑嫌弃的说道：“好多人挤在一处？我陪姑娘在船上等着，她们姐妹下去上香祈愿，求了来我们就走，如何？”

    “黄蓁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有几十人的样子，在安静的夜里犹显得嘈杂，就歇了凑热闹的心思，点头对来娣她们道，你们求的虔诚些。

    回头聂jiejie和汤jiejie得偿所愿？我们撵上门去讨赏，说完也觉得那场景好笑，便用帕子捂着嘴笑。”

    “您就擎好吧！招娣雀跃地说道，一准给您顺顺利利地求来。临要出门时，红姑嘱咐了句，不要炫耀功夫，人多眼杂的不好？”

    招娣啊了声，有些泄气地答应了，怎么看都有些不遂人愿的哀怨？

    黄蓁又被逗笑了，说道：“这丫头还真是开心果？您将招娣看得透透的，没有您这一句叮嘱，她都不必等船靠岸？就会飞身越过码头，看别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然后跟没事人一样，暗搓搓地得意，您信不信？”

    红姑失笑地道了句：“我信，这丫头的脾气也太活泼了些？来娣又过于沉稳，同胞姐妹，竟有这样大的差别？”

    这就是有依仗和没依仗的区别？家逢巨变，一夕之间失去所有，来娣被迫着长大，竭尽所能地护着meimei。

    千里迢迢地来松江府投亲，这一路自不会是坦途？直击了人心的险恶，要成为meimei的依靠，如何还能不成长？

    看姑姑对招娣是从心里喜欢，黄蓁说道：“招娣在您悉心的指点下，功夫突飞猛进，昨日还嘀咕自己一身功夫，无用武之地呢？”

    “不知谦虚为何物的小丫头，红姑嘀咕道：不过是胜在天赋尚佳，可堪造就，才费心指点一二？”

    能让姑姑说上这些话的，除了天赋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可取之处？只有黄蓁父女有关的事，才能让姑姑牵挂？

    平时可是整日的不说话？都是黄蓁想法子逗她说话，现在能指点招娣功夫，传授她鞭法，还托人为她定制了鞭子，姑姑一个人太寂寞了。

    黄蓁心里一动，有个想法浮上心头。要是多一个人让姑姑挂了心，或许姑姑的日子就不会过的这般清冷？让家里人见了她恨不得绕路而行？

    主意一定，就怂恿着红姑说道：“干脆您收了招娣做徒儿吧？”

    黄蓁就将话说出口后见姑姑一愣，越发地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有个闹腾的人在身边，牵扯着精力，没准会是件好事？

    看着黄蓁的眼里盛满了心疼，红姑心里一暖，明了黄蓁是想让自己跟前热闹些，脱口道：“您让我想想吧？”

    这时船外传来轰鸣的叫好声，原来是已经排到来娣她们，见招娣一手一个铜钱，齐齐抛入鉴口，连着抛了三五次，

    在来娣的制止下方才罢了手，这一手使得干净利索，才引来了叫好声，周围有人抛了十几次，还没得手自是眼红？

    有位娘子不怀好意地问道：“你个小姑娘家，要那么多引子石做什么？”

    招娣也不示弱翻了白眼说道：“怎么不笨死你呢？长了眼睛的自然知道，我是为家里的嫂嫂们求用的？佛度有缘人，菩萨见我求的诚心，自然是要刻意成全的。

    老婆婆也别急？菩萨慈悲心肠您再求的诚心些？说不定菩萨就准了您所求也说不定呢？。”

    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张口就来？引起了周围人的哄笑声，气的那位娘子当场就涨红了脸。小姑娘家家的觜也忒毒了，这不是咒她不招菩萨待见吗？

    不理众人的反应？来娣捧着石头过来，喊着招娣回来了，也不理那娘子说什么？

    看着可乐黄蓁说道：“这不吃亏的性子？难得话也说的利落。”

    “姑娘，我求了好多回来，招娣一进来就高兴地说，回去街坊邻居的送一个，保管人人满意，李掌柜家的娘子也怀着身孕呢？到时也送他一个？”

    “什么时候的事？黄蓁好奇地问，可是真的？”

    招娣混不在意的回道：“八成是真的？属下见他买酸杏子来着，说着眨着眼睛做睁不开的样子？酸的都咽不下去，属下才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黄蓁看着好笑，说道：“记你一功，应该是孩子才上身不好惊了胎神才没说的？你悄悄地送给他？让他承了你的情就是，别给说出去。”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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