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哭诉

    黄蓁顶着一身冠服进来，恭敬地给老帮主见礼，客气的与陈世沂夫妻打了招呼，又把皇后娘娘的赏赐拿过来给老帮主过目。

    老帮主恭敬的接在手里，激动地看了赏赐，又起身对着皇宫的方向拜了三拜。

    黄蓁看着老帮主的恭谨的神情，心底暗笑，要是不知道底细，还真会被老帮主唬过去。

    拜过了之后，老帮主又吩咐陈世沂把赏赐送去祠堂，供奉于祖先的灵前，让祖宗也同沐皇家恩德，弄得煞有其事的。

    一会院子里的下人都动了起来，都知道两位小爷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老帮主还要将赏赐之物送去祠堂供奉呢？

    不过黄蓁私下认为？老帮主是不放心，将宫里赏的物件戴在孙子身上，别说？黄蓁还真是猜对了。

    黄蓁看着脸色不佳的杨氏，说道：“大嫂先去歇着，我随着父亲去祠堂，等晚上我们在好好说话，屋子前几日我便吩咐人收拾了，赶上过节就住一日再走，好好陪陪父亲过中秋。”

    杨氏没精神的说道：“正巧我也乏了，就不陪着父亲去祠堂了，黄蓁听了连连点头，又吩咐人小心伺候着。”

    黄蓁在去祠堂的路上，将宫里的遭遇一一说给老帮主听。

    老帮主听了儿媳的讲述，心疼儿媳的不易，赞赏儿媳的机变，这要是反应不及？槽帮危矣。

    老帮主心底止不住地庆幸？多亏嫁进来的是黄蓁，以槽帮如今的境地，唤作是之前的林氏，怕也是连皇宫的大门都出不来？

    于是老怀大慰的对黄蓁说道：“放心吧，经过此事后，嗣秀王府怕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哪来的心思对付我们？而谢皇后即以出手，定然还有后招等着她。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谢皇后明白着呢？”

    恰好来到祠堂门口，黄蓁只管低头琢磨着其中的关窍。

    老帮主也不扰她？吩咐人给黄蓁拿把椅子坐着，自己捧着两个匣子进了祠堂，红姑又吩咐人拿了茶水给黄蓁喝？

    黄蓁在脑海中一条条地将这些关系缕清，嗣秀王府亲近阎贵妃看来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然两家怎会冷不丁要插手海运？

    谢皇后以子嗣为借口，要四家王府送美人进宫，想来打的主意有二，其一是离间王府和阎贵妃的关系，不拘那位美人得宠或是有身孕，伤害的都是阎贵妃的利益，虎口夺食自然要有损伤？

    与谢皇后却是无碍的？反正与她而言也没什么损失？她又不靠着宠爱度日，只要保住了皇后尊位，谁也不能拿她如何？

    其二便是打乱宫中现有的布局，为自己争取筹码，即得了贤良名，又恶心了阎贵妃，可这是是黄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出力不讨好？谢皇后为什么要火中取碳？”

    直到老帮主从祠堂出来，黄蓁也没琢磨出头绪来？回去的路上，黄蓁将自己的分析及疑惑，都说与与老帮主听了。

    老帮主听了儿媳的分析，指点她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谢皇后有了身孕？此举为了掩人耳目。二是她抬举的人有了身孕，不过可能性不大？毕竟这种依仗只有应在谢皇后身上才有效果。”

    黄蓁明白老帮主的意思，嫡子正出才是该有的阵仗。

    老帮主瞧着黄蓁放不下的模样？既觉得欣慰又是高兴，遂劝道：“不必多想？好事若是应在皇后娘娘身上，总比应在阎贵妃身上好？”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黄蓁想通了便一身轻松，便与老帮主告辞回去。

    而嗣秀王爷此时也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宫宴才散，嗣秀王爷便被白嬷嬷堵在了宫里，听白嬷嬷转述谢皇后的口谕，嗣秀王爷掐死王妃的心都有了，惹下这样的祸来，居然不打发人跟自己通个气。

    如今倒好？皇后娘娘的都训斥到自己面前来，想来已经在官家面前做实了罪名，自己翻盘是无望了。

    官家怕是要绝嗣，这是整个宗室默认的事情，没有皇嗣自然是要从赵氏宗族里筛选？若论亲疏，或论子嗣的身子康建，还有人品学问，自己的几个儿子，无疑是胜算最大的。

    可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要是敢在嘴上说出来那不是找死吗？

    自家王妃这一句话，便断送了儿子可能有的前程，和王府的未来？

    嗣秀王爷如今连阎家也恨上了，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这朝廷上下谁不知道，阎贵妃之前是打上了黄蓁身家的主意？为黄蓁好不容易在官家面前，争取了忠义县主的封诰。

    可天算不如人算？谁料遇到了姚枢劫人那码子事，被槽帮从中间截了胡。

    而黄蓁花落槽帮，致使阎贵妃偷鸡不成蚀把米？心心念念地要算计黄蓁找回场子，怕是阎世达也折在了槽帮手里？

    如今妻子这个没脑子的，居然算计起黄蓁来，那黄蓁岂是那么好算计的？何况川蜀出了蒙古人屠城的事，虽然官家瞒着，可是自己是得了消息的。

    现在可正是用得上槽帮的时候？嗣秀王爷越想越生气，生生的将脸都气的青了，也顾不上找妻子麻烦了，索性去福宁殿请罪去，一去才知道？官家被谢皇后请去了慈宁殿。

    嗣秀王爷一听心凉了半截，知道事情要不好？让人给阎贵妃送了信，便立刻老实的跪在福宁殿前请罪。

    而慈元殿内，盛怒的理宗皇帝看着脸色苍白的皇后，心底一软安慰道：“梓潼不必自责？都是朕的宽仁养大了宗室的心思，梓潼何错之有？”

    谢皇后拭了眼泪说道：“朝廷外患不休？臣妾近日又听说，宗室又怂恿御史台连着上折子，要您在宗室内选出子嗣来过继，想着江山要旁落，臣妾便坐不住了？

    想着不能大张旗鼓的为您张罗，免得有人中伤您国难当头沉溺享乐？不如让四家王府进些心意，外人纵是知道了，也是您为了成全兄弟间的情谊？只有赞誉您待兄弟间仁厚的？

    便趁着话头臣妾一提，沂王府和荣王府，二话不说便应了臣妾，还说过了中秋后便送好生养的女子进来，嗣濮王妃虽有些别扭却也应了臣妾。

    只有嗣秀王嫂满脸的不痛快？居然拿着忠义县主作伐子，诅咒您绝嗣，说着珠泪连连道，官家啊，她这是在摘臣妾的心啊？都是臣妾德行有亏？护不住孩儿，连累的您被人诅咒。”

    看着不顾仪态嚎啕大哭的谢皇后，想来是伤心至极。

    理宗皇帝眼角也跟着湿润了，自己内宠无数，能为自己子嗣cao心的，出了眼前的谢皇后再无旁人？

    又想着今日御史台的折子内容，十之八九都是为了过继子嗣的事情，嗣秀王府和嗣濮王府不乐意送美人进来，自是因为心底有念想，是盼着自己当真绝嗣？

    只有自己绝嗣了，他们的儿子才会有机会过继给自己？嗣荣王府子嗣尚小，嗣沂王府没有子嗣，自然痛快的同意送人进来？

    想通了这些的理宗皇帝，浑身生出挫败的无力感来，如今正值盛年，还手掌着天下权，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要拥立结党，要是真的过继子嗣，如他们所愿过继了子嗣，那岂不是要提前让位了？

    理宗皇帝满心悲凉地看着怀里这个哀痛的女人，真有那一日，也只有这个自己伤害过，算计过的傻女人，才能与自己共荣共辱。

    理宗皇帝感动的扶起谢皇后，安慰地说道：“梓潼，你放心，有朕在，大宋的天还塌不了，朕暂且宽宥他们几日？待局势稳定了再与他们算总账。”

    谢皇后听理宗皇帝说暂不追究？便抬起头来满是戾气地说道：“不成，官家是何等的尊贵，凭他是谁也没有躲过去的道理？朝廷上下多少只眼睛盯着这件事。

    您宽仁有度是您仁德，要是这回放纵了他们，不知还有什么人在暗中窥伺着皇子之位，人心不足，不知憋着什么招数在等着您？”

    谢皇后的话都切中了要害，理宗皇帝的怒火被顶到了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

    朝臣们催着他承继子嗣，左不过是想推出他们亲近的人，再来一场临朝换君的把戏，自己不就是这样被史弥远推出来顶替赵竑的吗？

    想起史弥远当政那十年，自己所遭受的屈辱，理宗皇帝牙齿咬得死紧，压着翻腾地情绪问道：“梓潼说怎么处置合适？”

    “官家看重兄弟间的情谊，不好发落嗣秀王府，可是秀王妃无故诅咒官家，实乃目无君上，依着臣妾本该赐她一死，但念着她为我皇室生儿育女一场，念着几个侄儿的情分，便废去她王妃名分贬为侧妃，如何？”

    理宗皇帝阴沉着脸，犹自觉得不解恨地说道：“嗣秀王妃母家教女无方，所有男丁削去官职，族中所有亲眷全都逐出临安府去，说着看了一眼董宋臣。”

    董宋臣正听得起劲，心底暗忖嗣秀王妃这一支怕是废了，倒可惜了往日的盘算？

    冷不防被皇帝看了一眼，一个机灵歇了看热闹的心思，忙应答道：“奴才这就出去找人拟旨，可中书省那里，奴才去了怕是要费些唇舌？”

    理宗皇帝啪地拍了下桌子，怒道：“朕还没死呢？跳过中书省你亲自去办，旨意即刻就传去嗣秀王府。”

    董宋臣听了也不敢啰嗦，忙起身小跑着出去。

    这时白嬷嬷进来见礼后，禀道：“官家，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谢皇后心底明了，嘴上却诧异地问道：“贵妃来本宫这里作甚？说着恍然道，怕是来寻官家的，说着好笑地拿眼睛觑着理宗皇帝，调侃意味不言而喻？”

    盛怒中的理宗皇帝有些不自在，才说要请阎贵妃进来？

    白嬷嬷却知机的回道：“奴婢方才听人说？嗣秀王爷在福宁殿前跪着请罪，又派了内侍去仁明殿跟贵妃娘娘求情，贵妃娘娘此来怕是为了嗣秀王爷的事情？”

    谢皇后看了眼理宗皇帝，嗔怪的喊了句：“嬷嬷？”

    白嬷嬷却不服气地说道：“官家，论理主子间的事情不该奴婢多嘴？但请官家看在老奴伺候太后一场的份上，且容老奴多嘴说几句。”

    理宗皇帝客气地说道：“嬷嬷在母后跟前服侍了几十年，这些体面还是有的，在朕面前有话只管明说，不必遮掩？”

    白嬷嬷屈身施礼如仪，不卑不亢地说道：“那也是官家您御下宽仁，老奴才敢犯言直谏，老奴私下觉得，贵妃娘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理宗皇帝闻言以为，白嬷嬷是指责阎贵妃寻上门来，心里便有些不乐意地问道：“位置？什么位置？”

    白嬷嬷根本不去管理宗皇帝的想法？里所应当地说道：“身为官家妃嫔的位置，贵妃娘娘所有荣宠都来自官家您的恩赏，而不是嗣秀王妃那舌绽莲花的空头许诺？”

    理宗皇帝听了，狐疑的问道：“许诺？什么许诺？”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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