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被承若忽略掉的大殿任命

    “今日朕召你们前来，是有件事拿不定主意了，诸位爱卿都参详参详。”

    金碧辉煌的中原皇朝“光耀殿”上，年纪已经老迈的现任皇帝隆旭帝虽说满头沧桑的纯白了发丝，但依然金冠束带，明珠流金，将精神一如他的白发梳理得抖擞整齐，仿佛熠熠而生的华彩。真可说是苍而不朽，白而不乱。

    此时已下朝多时，圣上留下了几个位高权重又担当各大要职的老臣，也留下了一些新任职位经年的年轻官员，就连后宫无职无份的宫人奴婢也喊来了几个......这情况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啊。兵部莽撞的尚书大人先按耐不住了，双手执礼嗓音铿锵：“为圣上办事，老臣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可这讨论国家大事的光耀殿上，为什么还会有卑贱的宫奴同大家站在一起？”众人顺着他筋骨结实的食中两指之处望去，人群不起眼处赫然站着一个绿衣布袍的小姑娘。小姑娘倒也不怯场，微微转头看了兵部尚书一眼后又面色平静的移向正前方。

    不看还好，这一看一漠视更把炎大人气了个半死，直直对着花白的胡须往上吹气。

    圣上尚未开口，刑部侍郎、礼部尚书也上前迈了一部，朗声开口：“就是啊！这岂不是坏了祖宗的规矩！”/“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哪！”

    若是平日里遇到这种状况，火爆脾气的荣王爷第一个开腔喝阻这些倚老卖老的古董化石，可如今看到大家针对之人，于是便破天荒地噙着一抹诡笑在旁边看好戏。只急得齐王看看皇兄，又看看圣上，终于还是心软开了口：“众位大人少安毋躁，圣上喊她来自有其意，先听听也无妨。”温润如玉的嗓音宛若清流，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能够清晰的流入嘈杂的光耀殿中每个人的耳里。

    “呵呵呵......”老皇帝年纪大了，时光慢慢地消磨了他的锐气与俊颜，取而代之的是看待事物更为深远的宽厚与慈祥；是以他乐呵呵的等待着，并不计较这些寂寞的老友兄弟们偶尔的抱怨与唠叨。

    老人家将御案前的一纸奏折拾起，看向堂下：“这上面是高句丽改向突厥俯首纳贡后，转而侵扰我中原属国渤海边境的奏报。众卿以为如何？”

    “哼，愚蠢小民！以为我们中原鞭长莫及？他也不想想，往年依恃我们的铁骑保护省了他多少年的担惊受怕！又拿了我们多少的好处！现在跑出来大跳胡旋舞？要我说就一个字----打！”

    “我同意皇兄的~”齐王笑嘻嘻地，“上战场的话正好可以把他们这些孩子都带去历练历练。”

    “荣王爷说的有理，”兵部尚书向尔荣王爷鞠了一躬，转而面向圣上，“可如今突厥可汗登基不过三年，即便是少年新勇想要有些作为也不过是些茅蒿星火不足为惧。自从二十年前德临老王爷领兵击退老可汗后两国便签下了互不相犯的签文。若是我们为了一个小小的渤海国就兴兵触麟，臣恐怕得不偿失啊圣上！”

    荣王爷最讨厌有人违逆自己的意见，听得不耐烦立时就发作了。他站起身来冲着兵部尚书就大步冲了过去，“你好歹是兵部尚书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勤针殿的绣花枕头呢！”

    “是啊是啊，人家都惹到面前了，怎么还能做缩头乌龟安享天寿！”顿时议论纷纷，附议荣王爷的人显然很多。

    户部尚书林大人迈前一步，安安静静的行了个礼，神情恭谨地禀报：“圣上请听老臣一言。”

    可算来了个冷静回话的，老皇帝笑呵呵地应他：“你说。”

    林大人面色丝毫不乱，众人一时看不出是个什么态度，“渤海依附我中原多年，且不说其弱小成不了气候，但说当年公主亲访入境的佳话也是久久不断的----老臣的想法是：渤海不可不救，但要如何救？并不是只有出兵强行武力收回，”说到这时林大人那双小眼四处瞟了瞟在场众人，一时大殿安静无人吭声，于是他俯首继续说道：“高句丽刚刚改投突厥，就算此时灭他也无不可；可长此以往却为中原惹来了突厥的虎视眈眈，三天一小犯五天一大犯并不利于中原兴旺，特别是边境百姓的局面从此后再无从安定。”

    “扯了半天皮，你的方法呢？”荣王爷火气渐消，但他是个武人不耐那些文绉绉的废话，也引得圣上无奈的对他皱了皱眉头。

    “是是，”林大人这才唯唯诺诺的恭迎，转入正题，“臣的想法是先派出使臣或者乔装秘密查访渤海、高句丽，看看当地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才好应对得不失轻重。”

    “......”圣上没有发话，底下又吵成乱哄哄的。半晌，圣上才开口：“那就派这几个孩子们去吧，他们都是生面孔，去了反而安全。”清风抬头看到圣上连自己也看在眼里，忙跟随众人跪下领命。

    惟有......“哎哟！”承若殿下反应迟钝了一刻，此时也呆呆跪下。清风明明看到荣王爷踹了他一脚，他才犹如大梦初醒般回神下跪，引得众人一阵好笑。

    步出大殿，清风跟在众人最后面，一步一步缓缓迈着白玉石阶走下浮雕着龙头舞身与祥云的殿脊。耳边听着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议论：“兵部不就是掌管兵营的吗？一年到头没仗打，难受都难受死了！这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为什么那个尚书老头反倒怕上战场似的。”

    “靖刚师兄，说话留神点，上次我就是被他踢成重伤的。”飘雪努着嘴朝他们身后不远处，小声地提醒他。听闻此话的清风“嚯”地立刻回头，一双刀缝般沁着冷意的目光直视着兵部尚书。吓得飘雪提醒了那个，又小跑着安抚这个。

    “哼，我怕他？”刻意在众人面前逞逞威风，靖刚的眼光最后还是停留在了清风脸上。清风低着头没看到，但是承若却看到了。“刚才大殿里，圣上给咱们安排了个什么任务？”相较于独自走在众人左前方优雅的夜阑郡主来说，他倒也不在众人面前享受什么排场，笑嘻嘻地探问。

    飘雪拍拍手笑了，“哈哈，就知道刚才殿下你走神了，什么都没听着！”

    承若笑得极淡，却并不看她，直到现在他还是接受不了随意跟人交浅言深的这位飘雪姑娘。

    飘雪平白讨了个没趣，悻悻地不敢吭声；而夜阑郡主也不屑于在这些人面前随意开口。盯着夜阑垒梳在脑后和着紫水晶流苏的漂亮发段，承若一时不知道问“谁”才好。于是他一点一点慢慢的蹭蹭蹭，清风目不斜视的眼观鼻鼻观心，祈祷着那越来越响的声音千万别蹭到自己身边。忽然两个声音同时开口：

    “清风姑娘----”/“啊----”

    清风回过头来，看到慈眉善目的老公公甩着他那好看的拂尘冲自己笑。“清风姑娘，荣王爷要老奴唤您到偏殿走一趟。”

    “哦，有老公公了。”清风浅浅的声音回应，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以对，便跟着公公重新拾阶而去。

    于是承若就眼睁睁地看着机会随着那个不识趣的女人离去的身影匆匆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