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古旧事之布棋四方
其实，山火之源并非烛螭老祖私取，而是泰巫大神有意放在烛螭老祖出生地的。大神闭关数千年，而此次修炼需抛弃一切外在，包括rou身自然也包括山火之源。所以泰巫担心山火之源的凝练数千年停滞不前，便生出用烛螭老祖身体为巢汲养山火之源的计划。所以，烛螭老祖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了不可改变的结局。 泰巫大神掌托火源，神色冷淡，不知在思考什么。东霆在一旁早已看傻了眼。烛螭老祖杀元阳时的滔天奥法，泰巫废烛螭时的云淡风轻。天地变换、阴阳逆转，偏偏他这区区蝼蚁站在当场竟未受到丝毫波及。 泰巫大神的目光向他扫去，东霆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神识都被定住，再不能移动半分。 “先天雷电之体，忠义无畏。嗯，不错，比那条混沌尸烛强很多。只可惜你没有得到相应的传承，你学的那些雕虫小技都太肤浅了。九玄那小子生前倒是来过我这里，我就把他正宗的雷电之法传授给你，也算保他一条根。” 泰巫大神顿了顿又道：“九玄创得奥法只能对付普通生灵，我再教你一些功法，保你平安。”他伸出手掌隔空挥来。东霆对这只手掌有阴影，那可是能够拍死烛螭老祖的神掌啊！他哪怕只擦了一点边都铁定会变成rou粉。 泰巫大神的掌中射出两粗一细三道仙华，两粗分别呈褐、绿二色，至于那一细则是雷电。三道仙华打入东霆的眉心，顿时间百念齐生，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不得不就地盘坐理清思路，否则这三种庞大的功法很有可能侵扰他的神识。 “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他根本坚持不到我预期的时日——也罢，就把我一山火源借给他，保他万世长存圆我这盘棋吧！” 泰巫微微叹息，他的时间不多了，天谴就要来临，可他需要布置的棋子还有很多，时间紧迫。 修炼的最高境界是化神，而每一位迈入化神门槛的大能都要经历一次天谴。就像洞虚境要经历天劫一样，但是闯过天劫的修炼者不少，却从未听说过有谁能闯过天谴。 天谴在准化神们的眼中就是生命尽头的标志，同时也是至强的标志。 所有的准化神都会思考同样的问题，怎样才能从天谴中活下来。活下来就是真正的神。 曾经的混沌之神认为虚无剑是天蕴鸿宝，为世间第一利器，它秉承天运，镌刻天地大道，炼化了它就可以无限亲和天地，使得天地认同自己，天谴也就不会伤害自己。 可事实并非如此，从虚无剑一分为三混沌之神神魂湮灭就可以看出这种伎俩瞒不住天道。天道的惩罚也是十分可怕的，即便是虚无宝剑也不可能改变天意。 泰巫手握极玄剑，徒然生出一种心灵相通的感应，轻轻一挥，四周如蝉翼般脆弱的空间纷纷破碎。 巨大的黑洞把破碎的空间吞噬，胃口极大还要强行进入这片天地！ 这才是极玄剑威！只有在绝顶强者的手中才能够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泰巫一怔，他也未曾料到这柄剑的威力会这样大。 极玄剑朝着身前一指，那无所不噬的黑洞竟然化成虚无，消散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残破的空间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就是极道至宝吗？极玄剑在我手中都让我生出对抗世界的自信，那么天蕴鸿宝虚无剑呢？混沌之神加上虚无宝剑都无法渡过天谴，天谴到底有多强？”泰巫想一想都觉得无力。 “不会的，绝对不会！”泰巫不相信，因为他不敢相信。“没有信心混沌之神不会轻易渡天谴，既然他认为虚无剑可以帮他渡过天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我将三剑合一还会有希望。” 泰巫对着极玄剑苦苦思索，希望从中得到答案…… 也许是一年，又或者十年、百年，泰巫大神离开了祖山，他要去印证心中的答案。 他也是要去继续布棋。 他行踪缥缈，一日来到龙脉百昌之地，投身欲下，正遇一位负剑苦修。 这位苦修长立于虚空，双目微阖，身下法座五行齐动，rou身不断起伏。他以“鲁”为姓，于五行元素的源头孕育而生，法相为凤，便以此为名“天凤”。 这位鲁天凤亦是准化神境的至强者，汲取天地五行之力为己用，以内气运行rou体施展神通。这与泰巫的修炼之法截然不同。 “像这样修炼也能登峰造极吗？”泰巫不禁心下生疑，但见对方的境界修为并不输与自己，方才感叹世界之大，法之繁奥。 “准化神！”鲁天凤发现了泰巫的到来，从修炼中醒来。“你既然即将面对天谴，不在你自家道场准备，来此为何？”鲁天凤睁目凝神，看出了泰巫的状态。 鲁天凤的态度并不友善。都是活了无数岁月的老狐狸，互相之间都有防备，生怕被对方无声无息地算计了。 “天谴难逃，这是我们最终的命数。我自知不可渡，所以想趁着还有余命游遍天地，也不枉此一生。”泰巫回答道。 “你倒是随性快意，可是成功渡过天谴便是化神，你难道不想努力爬上那层楼？”鲁天凤问道。他对泰巫的防心稍减，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能算计他什么呢？ 泰巫笑而不语，他目光锁定鲁天凤背负的剑道：“此剑可否借我一观？” “但看无妨。”鲁天凤卸剑托出。 泰巫双手捧剑，却突然皱起了眉头。那剑身竟然散发出一股凌厉之意，肆虐的气息袭向泰巫掌心。这就是五行杀伐之气，有金的利、木的盈、水的润、火的烈、土的力，一击所发，外毁rou体内毁神识，连泰巫都险些吃了暗亏。他双手暗中运转奥法，绵绵不绝地催入剑体。 “好一个五行，好一柄宝剑！”泰巫将剑还回去，“这就是至武剑？” “不错。天蕴鸿宝虚无剑化分三器，其一至武剑已经伴随我无数岁月。” 看来鲁天凤无论如何是不会给他剑的，想抢夺更不容易，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三柄宝剑泰巫只有一柄极玄，至武在鲁天凤手中，苍狱在幽冥鬼渊，他在天谴来临之前想把三柄宝剑聚齐根本不可能。 好在泰巫没有打算这一次天谴使用三剑。他已经布下棋子，三剑终将合一，他要用合一后的虚无剑对抗下一次天谴！ 天谴还有下一次？ 泰巫的计划就是重生，借来他至交好友阵宗宗主的法宝“白图演书”，布下大衍遮天阵法，蒙蔽天机，使他能够死后重生。 他布下的所有棋子都是为了重生后的棋局，他以无上奥法推演出他重生后的几大事件，并根据这些布子。 泰巫最重要的一步棋就是下一个大世（上古）的氏月神族。该族承蒙下一世鸿运，为下一世天地主宰。泰巫要在氏月神族重生，借助该族鸿运对抗天谴。 他算到了一切，却忽略了极为重要的一点——这一世为天地主宰，享受当世鸿运，既然天谴可以毁灭这一世的主宰，又何况下一世的主宰？ 一步算错则满盘皆输，最终氏月神族运崩族殂，泰巫的所有棋子都成了废棋，包括他的重生都跟着氏月神族的灭亡而无望。 混沌神殿，祈祷堂。 一柄泛着森寒白光的长剑从天外飞来，正插在混沌神像身前。 剑身似琥珀，朦胧中透着一方世界，蕴含无穷世界玄极之力。 “极玄剑！”殿堂的守护者惊叫失声。此人以烈焰附体，手持一团小太阳，红眉倒竖，金发飞扬，威风凛凛，气势如火。 “盗我镇殿神兵的贼人你还敢来！”此人不问青红皂白先把强盗的帽子扣在对方头上。 “我若是盗过你剑何必送回来？”不消说，来送剑的人必泰巫无疑。 “我乃是火神！宵小之辈来引颈送死吧！”这家伙倒真会诬陷。也难怪，混沌之神死后虚无剑一分为三，只有极玄剑还在殿中，这个火神就是专门守护极玄剑的。当初是他把剑给丢了，现在替罪羊摆在面前他当然要珍惜。 “哼！”泰巫一怒，吐息生风，那风刮得火神一身烈焰明灭不定，符纹如雨，夹杂在风中一道道把火神的狂焰打灭。 “啊呀呀！”堂堂火神被压制到这般境地，原本就易怒的脾气此时更是暴躁到了极点。“我要把你烧成灰！”数万道火舌从他体内窜出，交织成网将泰巫兜住。 “焚！”火神口中吐出一个字，顿时间天成火幕、地成火海，欲把泰巫烧成灰烬。 “这火洗身都算弱了，连我身上寄生虫都烧不死。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还是回去算了。”泰巫难得有些闲情，竟调侃起了火神。 “以我本源燃烧他生命，毁灭吧！”火神仍旧不服，竟然要以死相拼。 泰巫负手而立，面色淡然，无奈火神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伤到他分毫。 突然，泰巫身体一顿，倏尔消失，倏尔又出现。就是这瞬间的变化，他身上多了一层水雾。与此同时，有两个人于虚空中显身。 是一男一女，男子器宇轩昂，法相空明，望之即有深邃感；女子体柔如水，神情冷淡，虽然美得不可方物，却让人难生亲近之念。 “空间系魔法和水系魔法吗？合二为一施展出来倒有几分看头。”泰巫道。他一身大道纵横，早已把水雾排离躯体，反倒是那一男一女脸色惨白，受伤不轻…… “你们太弱小了。”泰巫戏耍够了，胆敢出现的所谓的神祗都被他降服。他指间弹出几团神光，打入这些伪神的体内，并说道：“你们就为我守护极玄剑，待我‘出世’必不亏待尔等！” 泰巫说完便消失在天空中。 “他是什么人？”另几位“自封神”迟迟才到，非是速度慢，而是泰巫的手段实在太骇人，他们没敢露面。 “……那股气息仿佛是座万仞大山的威压，强大到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念头。”水神心有余悸地说道。就连一生狂傲自满、飞扬跋扈的火神也不禁低下了头。 可笑这些人还自诩为神，真正的神距离他们太远了。 世间真的有神吗？他们不知道，步入准化神境的泰巫、鲁天凤也同样不清楚。真正成神的生灵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泰巫大神以为他布棋隐秘，实际上，在那遥远的黑暗中，还有许多双眼睛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在干什么？修炼乏了去游山玩水吗？”说话之人没有具体形态，像是一团黑雾，没有生命气息波动，但会思考、会移动。 “他天谴将至，没有能力渡过，正在为自己准备后事。呵，又要死一个。等到他们都死光了也该我们掌控世界了。” “不，我看不像。他在布棋呢！也许他悟出了突破至化神境的秘密。不可以让他化神，我们要想办法阻止。” “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入那个世界。” “那也必须想法子阻止，一旦他成神我们都会被斩灭！”这些不应该存在的亡灵竟在这异度空间存在自应有存在的道理。但生与死不相容，亡灵要毁灭生命，生灵要亡灵消逝。 亡灵大能们开始了动作，很细微但很关键的动作。细微到世间生灵无一感应，关键到后世格局的变动。 泰巫大神没有料到他的布棋会引起那股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提前动作，他没有察觉更没有精力去对抗这可怕的力量。泰巫再一次感觉到了时间紧迫，他加快着布棋速度，因为天谴即将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