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浑水摸鱼

    温室殿中，如往常那般，子夫亲自为刘彻换上常服，一边将女儿今天发日的趣事一一述说出来。为刘彻更完衣后，两人还没走到大厅，就听到一阵吵杂，隐隐还有小孩的哭声，似乎正是阿元。刘彻和子夫对视一眼，俱是脸色大变：难道阿元受欺负了？

    两人进入大厅时，却看到卫长子和卫青一人抱着一个小孩，正在一边哄着哭泣不已的阿元，一边听着去病讲述方才发生的事情。

    卫长子将怀中的阿元交给子夫，而卫青则对刘彻说道：“青去找小公主时，碰巧遇到大长秋，他让臣建议陛下细细询问一下今日之事。”见子夫也是一脸好奇的神色，卫青笑道，“三姊，小公主的脸可能有些皴裂了。青已经派人去少府请太医了，不过三姊还是先安抚一下小公主为佳。”

    心中担忧女儿，兼之听懂了弟弟的言下之意，于是子夫向刘彻告退后，便抱着阿元离开大厅。

    卫青将余瞳的话复述了一遍，又细细描述了余瞳当时的表情和动作，建议道：“陛下，青以为，大长秋言下之意，恐怕是此事令有内情。青请与兄长先行告退。”

    刘彻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卫家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小心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小孩子吵架打闹还能有什么大事不成，值得你特意支开子夫，还要和你长兄一同回避。”说罢，刘彻便让随去病和阿元外出的众人，逐一描述这场争执的过程。

    边听边在心里暗自盘算的三人，脸色越变越难看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后，刘彻长叹一声：“没想到陈家这小子居然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你们看，该如何是好？”

    卫长子想了片刻，道：“臣以为，不妨先寻个罪名将这些宫人黄门看管起来，再做打算不迟。”

    刘彻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地说道：“这倒不算什么难事。可是他们在长秋门那里闹了那么久，来来往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重要的是，该如何让下面的人别往那方面想。”

    “青以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卫青提议道。

    刘彻眼睛一亮，催道：“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刘彻也没有慢慢想办法的心情了。

    卫青拱手答道：“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知道这件事，也就这数十人。其他人就算知道，也只是一星半点。青以为，可以先将这数十人困住，然后任由宫中其他人传出消息。在这期间，陛下也可派人传出或真或假的小道流言。总之，把水搅得越浑，旁人就越难猜到其中的真相。”

    刘彻闭目思索了一会，才对卫长子吩咐道：“那些宫人和黄门，就以照看阿元不力为由，由你从期门军中，选出靠得住的人将他们看守起来。记住，别让他们往外递消息。”

    卫长子立即应道：“敬诺。”

    刘彻又对卫青说道：“至于你，卫青，就负责把……”刘彻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把阿元病重的传言透露出去。等太医令派来的人为阿元诊治后，你就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记住，这件事传得越广越好，将阿元的病情说得越严重越好。”

    卫青极力掩饰住心里的震惊，和卫长子互望了一眼，才答道：“敬诺。”

    打定主意后，刘彻对刚刚被叫进来的黄门令丞说道：“你亲自去一趟长乐宫，告诉母后，说小公主病危，请她老人家派信得过的心腹前来照料。”顿了顿，刘彻又补充道，“什么事可以往外说，可以说多少，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不会不知道吧？”

    “禁中之言不得外传的规矩，隶臣时刻铭记在心。”黄门令丞马上表态。

    “嗯。”刘彻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道，“下去吧。”

    寝房中，子夫在医女的指导下，替阿元上药。

    涂上药后，阿元只觉得脸上像有小虫子在爬似的，痒丝丝的，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难受,忍不住伸手就要抓自己的脸颊。子夫见状，眼疾手快地抓住女儿的小手，哄道：“别抓！阿元乖，忍一忍就没事了。”不一会儿，阿元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朝自己脸颊抓去，然后再次被子夫拦住。

    站在门旁的刘彻看着母女二人的互动，心中升起一股nongnong的暖意。走进房间，示意医女退下后，刘彻抱起女儿，摸了摸女儿的小手小脚，才问道：“阿元没事吧？”

    “除了脸上有些皴裂外，应当没什么大碍。”

    刘彻放心一笑：“没事就好。”

    想起身上还有伤的去病，子夫问道：“陛下，长兄他们到哪里去了？”

    “朕有事让他们去办，就让卫青带着霍去病先离开了。”顿了顿，看着怀里的女儿，刘彻有些艰难地说道，“这几天，你们俩就不要出门了。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你记得要说，是因为这些日子阿元病危。”

    阿元病危？子夫不可置信地看向正满脸疼惜地和女儿玩耍的刘彻，然后猛然想起这人的身份。帝王呀！子夫心中暗自感慨。

    尽管明白刘彻这样做定然是有情非得已的地方，子夫仍然很难接受作为父亲的刘彻居然这样诅咒自己的女儿。垂下眼帘，子夫淡淡地答道：“妾明白了。”子夫只是满心为阿元觉得委屈，是以根本就没想过要掩饰自己言语中的不满。

    轻易觉察出子夫的不满，啼笑皆非下，有那么一瞬间，刘彻有将一切前因后果说出来的冲动。不过，刘彻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带着几分解释的意味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朕也不便多说，只好暂时委屈你们母女了。”又和阿元玩闹了一会儿，刘彻将阿元交给子夫，继续说道，“母后派来的宫人应该快到了，这些天就由她们照顾你们。”

    居然连乳媪和宫人也被看守起来了？子夫心中惊疑不定，看向刘彻的眼神中不免带了一丝疑惑与担忧。

    “现在把他们关押起来，不过是因为事情不便声张。”刘彻向子夫宽慰一笑，道，“放心，轮到谁倒霉也轮不到朕的。”

    听了这话，子夫忍不住“扑哧”一笑。的确，历史上的刘彻可不就是出了名的命硬呀！

    这时，有宫女来报，道是太医令到了。

    重新回到大厅，将事情对太医令吩咐妥当后，刘彻又问起刚从长乐宫回来的黄门令丞：“母后怎么说？”

    “回陛下，长乐宫有言，宫人很快就会到了。至于今日之事，毕竟关乎长信宫，皇太后的意思是先等老太太做决断。”

    刘彻点了点头，思量半分后，吩咐黄门令丞处理好相关事宜，然后便起身前往宣室前殿。今日之事，怎么看老太太都绝对会比自己母子二人更生气，刘彻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皇祖母会轻易地揭过此事。

    （包袱抖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