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逃窜

    陈汉坤看着沈清菡绕过桌子走过来。

    沈清菡到了他跟前，低眼看他，他抬眼回看她，两人对视了几秒，沈清菡在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他们还是互相望着，陈汉坤麻木的眼神看着她。

    沈清菡焦虑、歉疚、又痛苦。

    沈清菡开口说道，“他们就要来了，很快就能找到你。”

    陈汉坤点点头。

    他们都知道离别的时候到了，刚刚互相吐露爱慕，就要永远的分别，即使见到了，陈汉坤也不会把她当成沈清菡，沈清菡呢，也知道他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陈汉坤。

    这种事沈清菡无法阻挡，谁也无法阻挡地球人管制局。

    “想好怎么办了吗？还是等着他们来把你带走？”沈清菡又说。

    陈汉坤咧咧嘴，“我有办法吗，不管我到哪儿，他们都能找到我。”

    “你离开这里，离开先骸，他们或许对你这样的人并不放在心上，你不是他们指定要的人，不是危险人物，听说有过这样逃脱的人。”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死路一条，被人打死，饿死，死在别的地方。”

    “难道你愿意成为一个蓝盔人？”

    陈汉坤摇头，说，“不，不想，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两人互相看着。

    陈汉坤说，“听说你父亲有点实力。”

    “你要我找他帮忙？”

    陈汉坤没做表示。

    沈清菡说，“好像不行，没听说过他办成过这种事，管制局那边没有这样的管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沈清菡拿出手机，拨号，贴到耳边，眼睛看着陈汉坤又说一句，“即使我爸有办法也没有这么快。”

    这时，酒吧外面传来一阵喧嚣，旋即快速的静寂下来，熟悉的蓝盔人飞车的轰鸣声隐隐的传来，接着，响起了尖锐的鸣笛声。也就几秒，这声音停在了酒吧门外，陈汉坤和沈清菡同时扭脸去看，酒吧里的每个人都向门口扭过头去，周围突然寂静无声。

    陈汉坤可以看到一辆管制局的飞车，车身大部分被墙挡住了，后面有一部分能从窗口看到，舱室门打开，从里面钻出六个蓝盔人，他们向着酒吧大步而来。

    是来抓他的，陈汉坤脑中一闪，他站起身，左右察看，看是否有逃脱的地方，桌边是扇窗，陈汉坤一推，窗开了，他想都没想，就跨上窗台跳出去。

    沈清菡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他，陈汉坤接住，两人极短暂的对视了一眼，陈汉坤扭身便跑。

    沈清菡把桌上陈汉坤的手机迅速的拿起来塞进口袋，移身坐到另一张桌子。

    蓝盔人冲了进来，他们六个人，两人一组分散走到桌前察看桌上的酒瓶酒杯，向四周扫视，他们不发一言，没做任何交流，两个蓝盔人跳出窗外，另两组人返身跑出酒吧。

    酒吧里的人惊慌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有些刚才注意到陈汉坤和沈清菡的人把眼光觑向沈清菡。

    沈清菡若无其事的起身，快步走出酒吧，隐没在人群中。

    陈汉坤大步奔跑，他顾不得方向，快速的在第一个转角拐弯，他在两幢大楼之间的通道中，阳光被大楼遮挡了，强风嗖嗖的吹来，两边大楼底下都是各种营业场所的后门，垃圾桶一个紧挨着一个，墙边堆满了垃圾，地面污水遍地。

    陈汉坤向前跑，他要跑进前面大楼里，那是一家饭馆的后门，穿过饭馆，就到了另一条街上，他能藏到人群里，或者躲进商店，幸运的话钻进一辆出租车，这样，或许他能躲藏一阵子，但他心里明白，他总会被抓住的，他跑不掉，没有人能躲过蓝盔人的追捕，要么被逮到，要么被打死。

    陈汉坤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他下意识里尚存一线希望，希望在逃跑的这段时间里他能想出办法，有人来救他，有奇迹发生。

    他推开一扇门，冲进去，是一家饭店的厨房，他跑过正在剁rou切菜的厨师，拉开一扇门，外面店堂里一张一张圆桌，光线昏暗，正对面的玻璃橱窗映射出外面的明亮，没到吃饭的时间，寥寥的几张桌子上坐着人，没有人扭脸看他。

    陈汉坤快步绕过桌子，穿过店堂，他到了大街上，迅即混入人群中，他前后去看，没看到有蓝盔人的踪影，他略略的感到庆幸。

    他移到路边往左右两边看，期望能看到一辆拉客的汽车，自从古斯林德人来了以后，大街上的汽车越来越少，汽车制造业已经全面停产，没有企业再生产汽车，因为没有人再需要汽车，人们被囚禁在狭小的地域，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每一个踏足的地方都是珍贵的安生栖息之地，移动的需求被消灭了，人们没有这种欲望，也无法移动，公路遭到破坏，汽油只有在黑市上才能够买到，价格就如从前的钻石。

    如今市面上尚存的汽车都是古斯林德人到来之前生产的，汽车成为了大多数人的一种累赘，它的数量在急剧的减少，价格却是越来越昂贵，它成为了一部分有权有势有钱人的奢侈品，他们出行的堡垒。

    而公共交通现在也是混乱不堪，车辆大幅减少，依靠着寥寥几辆从前的已经老旧的缺乏维护和管理的公共汽车以及地铁运营。

    来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是从前在这个城市出产的美国车，它在马路上拥挤的人流中走走停停，马达发出刺耳费力的喘息，行走的人对他侧目而视，有人恶狠狠的拍打汽车的窗户、车顶，有人在前面慢腾腾的行走，对它不加理会。

    汽车的喇叭嘀嘀乱叫，时而加速时而刹车。

    陈汉坤佝着腰，走到这辆汽车边上，他拍打窗户，冲驾车人喊叫，“开门，我要搭车。”

    驾车人横他一眼，又扭回脸去自顾自开车。

    陈汉坤继续敲打，他拉开嗓门，“让我搭个车。”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小叠钞票，在窗前挥动，这是刚才沈清菡给他的一沓中的几张。

    驾车人盯着那几张钞票看了一眼，车停下了，开车人张嘴说话，“快点，动作快。”

    陈汉坤点头。

    驾车人打开了车门，冲他喊，“快，快点。”

    陈汉坤迅速钻进车去，“嘭”的一下把门撞上，驾车人立刻关上门锁。

    陈汉坤身体往下出溜，尽量避免外面的人看到他。

    “有什么人在追你吗？”驾车人说。

    “几个抢劫的，被我揍了一顿。”陈汉坤顺口回答。

    驾车人伸过手来摊开手掌，陈汉坤把钱放到他手里。

    “你要去哪？”

    “往人少的路上开，开快点。”陈汉坤说，“尽快离开这里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