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要肯嫁过来
钟静好余光看着李婶肥胖的身影走远之后，才敢抬起头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此时一个人呆站在门口，没了李婶那强势的压迫感，心情倒是放松了许多。等缓过劲儿来时，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若是放在现代，有人对她这么大呼小叫，掐手臂推肩膀的话，她肯定是气不过，哪怕事情闹大，也要信奉着人人平等的真理，非要那人道歉认错才甘心。哪会像现在，换了个小女童的身子，仿佛把灵魂也换了般，变得这么胆小如鼠，有苦不敢言。 真是环境塑造人啊。 钟静好苦笑地摇摇头，认命地继续盯着自己的鞋面。心里却是琢磨开了，李婶一贯的口气，都是在说着陈府上上下下的丫鬟要她打理，她忙得不可开交，甚是得宠。但是方才见她同碧月说话的口气，小心翼翼又故作熟络，明显有在讨好着碧月，想让她在大夫人面前提到她李婶的心思。 李婶前后言行矛盾，倒是让钟静好大约摸清了她的性格。李婶对着她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还有那些粗使丫鬟显着威风，呼来喝去。对于碧月这些在上人们身旁服侍着的丫鬟，倒是毕恭毕敬，表面上极力讨好，但是心中却是嫉妒得很。 钟静好嘴角微微扬起笑，这类人群她在公司里也是接触得不少，手上有着一点权力，却是接触不到核心的领导阶层，所以只能在更小阶层的职员面前耍着威风，对上级就是阿谀奉承，实实在在的两面人。 她现在身为陈府阶层最小的丫鬟，甚至都还不算是陈府的丫鬟，要应对李婶这类型的人，就只能顺着李婶的。但愿平日里少同李婶接触，实在避不开的时候，就顺着她的意思，说几句好听的话，满足她的虚荣心了。 哎，环境不仅能塑造人，还能改变人啊。 钟静好相互交叠着手指，仰头望着天。她顺着李婶，不是为了要从她那得到什么好处，就是想少遭点皮rou之苦，不要再被掐手臂而疼得掉泪。至于李婶那爱咒骂的性格，就随她去骂好了，反正不痛不痒就行了。 钟静好摸清李婶的性子，想好了对待她的方法后，心中有了底气，也不会再像方才犹如无头苍蝇那般恐慌。 咕…… 这时，一阵闷响从她的肚子内传了出来。钟静好低下头，心疼地摸着肚子，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任何的食物，甚至连杯热水都没有喝到。再加上整夜失眠，现在她已经是头重脚轻，快要站不住了。 钟静好轻揉着肚子，四下瞅了瞅，这厢房前院虽是有着家丁和丫鬟们经过，但都是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她。而刚才听碧月的口气，大夫人一时半会儿还抽不开空来。 反正直挺挺地站着也是候着，斜靠在门旁站着也是候着，她现在也是实在没有力气支撑了…… 钟静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侧挪了几步子，小心翼翼而不发出声响地靠在花锦杉木门柱旁。 “刘媒婆，牵一根红线，积一寸阴德。” 就在钟静好轻轻揉着肚子的时候，一道女声从屋内传了出来。这古式的木门都是用纸糊在花锦木格上，隔音效果并不大好。 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晰。钟静好听出了是沈秋月的声音，想到方才李婶试图同碧月寒暄时，也是说见到了刘媒婆来陈府。想必也是为了陈府少爷的冲喜新娘的事情来的，钟静好好奇外加对那病恹恹的少爷莫名的愧疚，也侧耳紧贴着窗子，想把她们对话内容听清。 “但是冲喜这等事，我实在是……”另一道粗哑女声回道。 “刘媒婆，你若是觉得我们陈家给的礼数太少的话，尽是可以提出来。这回儿，我们陈家也是不挑那些门当户对的，只要是家世清白，八字同我们家烨儿不犯冲的姑娘家，都可以啊。到时新媳妇娶进门之后，给你的好处更是不会少。” “哎哟，大夫人，您可别这么说。陈府老爷平日里慷慨大方，乐善好施，对我们这些帮着跑腿的媒婆子也是大方的很，我们哪里还敢说陈府礼数太少啊。” “刘媒婆，我就是想让你尽心帮烨儿度过这次的难关，帮我们找个合适的姑娘家，即使对方要再多的彩礼，我们陈府也是愿意的。”沈秋月语气顿了一顿，缓了半响后，声音有些悲戚，“刘媒婆，实话和你说，烨儿是我最小的孩子，从他出生开始，我就是仔细照料，生怕他饿着冻着。烨儿这孩子也是乖巧得很，极讨老爷的喜欢。你说他平时健健康康的，怎么这回生了这么一场大病，请了多少大夫来看都是治不好。我看着烨儿他的脸蛋，平日里红扑扑的，现在确实苍白得很。我心里难受得很呐……” 钟静好听着沈秋月说到后面时，声音已经哽咽了。她能够理解沈秋月，作为一个母亲，看着她的孩子受尽病痛的折磨而手足无措的无力感。病急乱投医，只要有能够治好陈府少爷病的一丝曙光，她都不会放弃，所以才在遭遇山贼的钟家送亲队伍尸骨未寒时，又开始马不停蹄地找着下一任的冲喜新娘。 “大夫人，我知道您同我说这些，是看得起我刘媒婆。”刘媒婆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刘媒婆在虹凤城不敢自称数一数二，但也是促成了好多良缘，大伙儿给了我面子，让我的媒婆名声传了开来。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会同夫人您说虚的，打包票什么的，之前您就让我们去找虹凤城合适的姑娘家，可是冲喜的事，大户人家都是不大愿意的。本来陈老爷找到了秀蓉城的钟家，本是以为钟家小姐来了，却是没想到半路出了事，我刘媒婆的心里也不好受啊，没有帮到夫人您。” “所以这回不一样了啊，我们不要门当户对的，只要合适的，肯立即嫁过来的姑娘家就可以了。”沈秋月哽咽的语气有些急，“多少彩礼都好说。” 钟静好靠在门窗旁，听着她的口气，心中也有些郁气。看来陈府少爷的病情真的很严重了吧，沈秋月才会一再强调合适姑娘，不需要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