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份工作
毛小友敏捷地扭转身驱，急往公路上以冲刺般的速度跑去，几次险被来往的汽车撞上。大黄狗站在公路边上，看到过往汽车的车速很快，不敢跟着新主人冲过公路。灰衣人一伙紧追毛小友不放，也跟着冲上公路，穿梭在飞驰的车流中，个个都是险象环生。大黄狗看到毛小友冲过了公路，它不想失去新主人，鼓起勇气，紧跟着灰衣人一伙中的最后一个人冲过了公路。 毛小友冲过公路后，又冲进公路旁边的防护林。毛小友在防护林中一路狂奔，眼看在防护林中怎么跑也甩不掉灰衣人一伙，于是改变方向冲出防护林，看到前面是一片片的鱼塘，远处还有一条河流。毛小友慌不择路，来不及细想，沿着鱼塘间的细小通道朝那条河跑去。灰衣人一伙在后面拼命追赶，口里不时地喊话：“瘸子，给我站住！”“瘸子，再不站住，一会儿爷爷要了你的小命！”毛小友当然没有傻到停下脚步，任由宰割，依然是没命地在鱼塘间的小路上狂奔。大黄狗急着要追上新主人，也是奋勇向前疾扑。 鱼塘之间的通道比较窄，而且路面的宽窄不一样，最宽的地方不过一尺五寸见方，有些窄的地方还不到一尺来宽。除了鱼塘附近的人因为走习惯了，能够行走自如以外，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走在这条路上却是很吃力的，必须要小心翼翼地行走才不至于跌下水塘。毛小友年纪小，身子轻，重心低，而且是个瘸子，跑在通道上还可以勉强应付。 灰衣人一伙就显得很吃力了，尤其是那些城里长大的人，更加不习惯跑这种路，时时要小心脚下，生怕一不小心掉到鱼塘里。大黄狗是四条腿的老狗，在这样的羊肠小道跑步，对它来说那是绰绰有余。大黄狗只顾着自己跑的痛快，一个劲的发力向前狂奔，却把灰衣人一伙冲的七倒八歪，为首的一人竟被撞的站立不稳，翻身跌落到水塘里去。掉到水里的人大喊救命，好在水塘里的水不是很深，淹不死人。但是有人落水，还是影响了灰衣人一伙的追赶速度。 灰衣人发狠地骂道：“死瘸子，今天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你！”他不顾落水的同伙兄弟，一心只管死追毛小友不放。其他同伙犹豫了一下，一个人留下帮忙救助落水兄弟，其余的人都去追赶灰衣人。落水的人在同伙的帮助下，手脚并用地攀爬上了塘埂后，便一屁股坐在塘埂上面大口喘气。 大黄狗追上了毛小友，这次它却学聪明了，没有再抢到毛小友的前面跑，而是紧随其后，这样就不会绊倒新主人了。 毛小友一口气冲到河边，看到有条小船系在岸上，一步不停地朝小船跑了过去。毛小友从来没有划过船，但是以前在电影和电视上看过很多划船的镜头。于是毛小友按照记忆中的印象，解开缆绳，跳上船头，cao起船桨准备划船，同时对岸上的大黄狗命令道：“快上来！”大黄狗从河岸上一跃而入，轻巧地落入船舱。毛小友没有实际划船经验，一时半会儿不能领会cao桨的技巧，划的很不好，小船走的很慢，几乎还是在原地转悠。 灰衣人一伙这时也先后追到了河边，跑在最前面的人伸出手来拉船头，想把小船拉回到岸上去。大黄狗扑上去作势要咬那只扳动船头的手，拉船的人急急缩回手去。第二个跑来的人是灰衣人，他在岸上做出欲飞身跃入船舱的姿势。毛小友急忙使劲转动船桨，小船适时地移开了几寸。就是这几寸，让从岸上跃来的灰衣人双脚踏空，整个人掉到了河里。 灰衣人很是强悍，落水之后，没有慌张，反而一跃而出，一把抓住船帮，想要爬上毛小友的船。大黄狗对着灰衣人狂吠，灰衣人不惧，反而将满口的河水喷向大黄狗的眼睛。大黄狗后退了几步，摇头甩水。这时灰衣人半边身体已经靠上了船帮，眼看就要攀上小船了，危急中毛小友将船桨从绳套中抽出，用尽全力猛砸灰衣人，从头砸到手，又从手砸到头，一阵乱砸。 灰衣人的头与手连受重创，再也抓不住船帮，又一次落入河水中。但是小船这时还在河岸边上，河水还很浅，灰衣人随时都有可能反攻回来。毛小友举着手中的船桨继续朝着跌在水里的灰衣人猛打，灰衣人接连挨了好几记船桨。不知是由于毛小友力气太小，打得人不够痛，还是因为灰衣人皮粗rou糙，耐得住打，混乱中灰衣人居然一把将船桨抓住。毛小友不得不同灰衣人抢夺船桨，几个来回后，灰衣人渐渐占了上风。 毛小友眼看自己力气小，争夺不过灰衣人，急中生智，顺势用力将船桨推向灰衣人。小船借毛小友与灰衣人两人之合力，远离了河岸，飘向河中心。灰衣人则重重地跌入水里，连喝几口河水，被后来赶到的同伙救上了河岸。灰衣人一伙再也无法追上小船了，只能站在河边乱骂一通。 直到此时此刻，毛小友才完全放下心来，不再看一眼河岸上的那帮坏人，而是仰面躺在船舱里，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大黄狗扑上来与新主人亲热，毛小友与大黄狗抱成一团互相嬉戏取乐。等到两个都玩累了，就静静躺在船上。虽然天气有些闷热，但是在河面上还是能够感受到湿润的河风扑面而来。 在微风的吹拂下，毛小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梦见了自己的腿已经好了，如同正常人一样地奔跑和跳跃。他不停地跑啊跳啊，后来mama也加入进来和他一起跑，再后来父亲也加入了进来，全家人一起开心地又跑又跳。mama不时深情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父亲则站在一旁温馨地微笑着。天空中披滿了五色云霞，金光道道，全家人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人人脸上放射出幸福的光芒。毛小友对父母說道：“我现在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菜！”父亲不相信，微笑着摇头。毛小友說道：“那我马上就煮給你們吃，好不好？”父母开心地大笑，接着全家人又抱在一起不停地大笑。 毛小友煮了一条大鳜魚，好漂亮！好香啊！毛小友请父亲母亲首先品尝，毛湘衡夹起一大块鱼rou放入口中，尝过后赞不绝口，双手高高竖起大拇指。王美玉也夹起一筷子鱼rou，吃了以后不住地点头，嘴里说着好好吃啊。毛湘衡和老婆骄傲地吃着儿子煮的菜，不住地夸奖毛小友能干。毛小友满心欢欣，咯咯地笑个不停，一家人亲密依偎在一起，相互夹菜给对方吃。 突然天空中的五彩云朵变成浓墨般的黑云滚滚而来，瞬间黑云遮天蔽日，伸手不见五指，接着一道道刺眼的电光划破天幕，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不知为何父母这时在一眨眼间失去了踪影。毛小友在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磅礴大雨中来回奔跑，声嘶力竭地呼唤着父母，但是父母不知去了哪里。毛小友找啊，跑啊，喊啊，很快全身被淋成了落汤鸡。跑着跑着，不知为何怎么跑也跑不动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拖扯自己的腿。 毛小友猛地坐起身来，看到小船在狂风暴雨的袭击下东倒西歪，大黄狗正在扯咬着自己的裤角，希望能够弄醒主人。毛小友很快清醒了过来，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正的暴风骤雨、打雷闪电。随着一声清脆炸雷声从天而降，毛小友和大黄狗紧紧地抱在一起，雷声的余音许久才消失。毛小友抬起头来察看四周，却不见了陆地，到处都是茫茫黑水，望也望不到头。毛小友在船头与船尾间来回地跑着，极目张望，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围都是水，大上海呢？都是水的地方是什么地方？看不到陆地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天哪，想了好一会儿，毛小友才明白，原来可能是在睡梦中，小船被狂风暴雨吹进了汪洋大海中。 毛小友这会儿真的急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一个没有船桨的小船上，而且是在风雨交加的狂怒的大海上，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什么也办不了了！看来今天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海面上波涛汹涌，小船在风口浪尖上颤抖。一会儿被抛向了半空中，一会儿又掉进了深谷里，小船随时随地都有被巨浪掀翻的可能。头顶上脆生生的炸雷声接连不断，刺眼的电光划破黑暗过后是更加漆黑的天幕。 毛小友坐在船舱里，四肢紧紧抓住船帮。大黄狗的四条腿则紧紧抓住另一边的船帮。小船剧烈地颠簸，使得毛小友头晕目旋，有几次毛小友的身体被抛起，又撞回到船板上，头皮被撞破了，鲜血直流。但是紧张的气氛让他既顾不得擦拭血水，也顾不得想其他的东西，只是下意识地抱紧船帮。 狂风卷着巨浪，劈头盖脸地砸向小船，小船时而进行九十度的转身，时而进行一百八十度的摇摆，甚至进行三百六十度的飞行。毛小友的头脑一片空白，脸与船帮贴在一起，身体紧随着小船在波涛中沉浮。有时毛小友以为自己进了阴曹地府，有时又以为上了九天云霄。但奇怪的是毛小友没有一点后悔感觉，凄厉呼啸的狂风比西服男人、假华侨老男人的笑声要柔和的多；铺天盖地的恶浪比饭店肥老板娘的怒吼要温馨可人；摄人心魂、随时置人于死地的雷电比王教授的贪婪心肠要可爱的多。就算今晚葬身大海，也比落在那些恶毒的坏人手里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毛小友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一阵狂风席卷着巨浪迎头打下，小船的船舱即刻被灌满海水。又一阵狂风夹带着巨浪接踵而至，小船的船舱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水压，小船开始下沉。就在小船才刚刚下沉了几米时，另一股疯狂的旋风又刮到，小船正处于旋风中心，开始不停地旋转起来。海水仿佛突然被抽空一般，小船发疯似地向地球中心一直旋转下去。 毛小友的大脑早已经是混沌一片，隐隐觉得这就是下地狱的路程，四肢却依然死死抠住船板不放。正在向下旋转的小船，突然间被一股强大的从海底涌上的巨浪托起，径直冲出了海平面后，仍不止步，一直冲到了三、四层楼那么高的地方，才止住上冲的势头，开始回落。就在半空中的小船向下滑落的时候，被后面追赶来的巨浪打翻，小船倒扣在海水里。 毛小友脑海中突然涌现出“龙王爷”这个词句，心想这回可是要见龙王爷了。奇怪的是被倒扣在船底下的毛小友仿佛被什么托住，并没有掉到海水中。转眼间一股巨大的暖流涌过毛小友的后背，暖流带起强大的海潮把小船又翻转身来，毛小友和大黄狗都安全无恙地紧贴在船舱里，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但是还没有等到他们清醒过来，又一股怪异旋风刮到，将小船的一头向上托起，小船的船身几乎与水平面呈直角。然后小船又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引，径直刺入海水深处。不知道小船到了海水下面的什么地方，也不知小船距离海平面有多少米，反正毛小友的呼吸已经窒息，身体仿佛被海水的压力压成薄饼。 但是即使此时毛小友的神志早已混沌，他仍然能够感觉的到浑身筋骨酸痛，原来人在死亡之前是一定要经受痛苦的，那些说什么含笑九泉的人一定是胡说八道的。也对哦，不是听说过先痛后快吗？快乐在哪儿呢？正在毛小友垂死之际，栖身的小船却被一个庞然大物接住，这个大家伙用嘴巴顶着小船一路冲出了水面，而后这条全身有着黑灰色皮肤的大块头鱼儿喷着水柱，打了个筋斗，转瞬间游走，不见了踪影。小船就是这样来来回回的出水入水，抛高伏低，往返的次数难以胜数，却仍然顽强地浮在水面上，没有被海浪打烂沉没，真正创造了奇迹。 随着时间的斗转星移，海面上风力渐渐弱了，雨水也变小了。再后来不打雷了，也停止闪电了。天色渐渐亮了，大海就像一个发过脾气后的小孩子，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慢慢地，毛小友可以感觉到海浪起伏的舒缓节奏，体会到睡在摇篮里的感受。温和的海风，真是很惬意。无边的海水，满天的朝霞，最后几颗还在闪烁的星星，好一幅水天一色油墨画！一群海鸟不知从哪里飞来，叽叽喳喳地叫着，拍打着翅膀，好不亲热！ 一场生死大劫过后，毛小友抱着大黄狗，坐在船头，看着以前只是在电视电影中见过的大海。大黄狗不时用舌头添毛小友的脸，毛小友则用手给大黄狗梳理毛发。霞光不久也散去了，阳光普照，水天一色。大黄狗的毛很快被晒干了，模样好看多了。 时间很快又到了正午，毛小友感觉有些口渴。于是伸手到海水中捧了一把海水，刚喝下去就吐了出来，好咸啊！喝过海水后，喉咙更加干渴难耐。大黄狗因为干渴的难受，把舌头长长地伸出来，发出很响的声音来呼气吐气。 毛小友努力回忆着电影、电视、书本中海上如何生存的镜头，搜索着头脑中的救生知识。当他看到海水中不时有鱼儿游过小船，有的鱼儿甚至还跃出水面，玩起跳水，似乎垂首可得，于是就把手伸出去抓鱼，结果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抓到。连续几次抓空，毛小友开始有些气馁了。 后来毛小友灵机一动，脱掉上衣，把衣服的两个袖子绑在一起，衣服扎成口袋状，侧着袋口，放在船边的水里。随着海水的漂流，还真有鱼儿进了衣服口袋里，毛小友急切地提起衣服，谁知鱼儿一跃，又回到了水里，毛小友只能望海兴叹。有了这次经验，再有鱼儿游进口袋时，毛小友并不急于捉鱼，待口袋里的鱼儿有三、四条时，才慢慢地收紧袋子口，再迅速地扔进船舱。 如此这般，毛小友很快成了捕鱼高手，船舱里的鱼儿吃一天都够用了。毛小友和大黄狗美滋滋地吃起了生鱼大餐，先是把鱼身上的鲜血当成淡水全部喝进了口中，然后再吃鱼rou，鱼的内脏一律扔掉不要。有些鱼儿很好吃，又鲜又甜；有些鱼却很难吃，就像咬橡胶一样地咬不动，吃到嘴里也不知是什么味道。 直到现在，毛小友才第一次做了大黄狗的真正主人，为大黄狗提供食物，悉心照顾大黄狗。在认识新主人的短短一天时间里，大黄狗对毛小友的帮助超过毛小友对大黄狗的帮助。大黄狗跟随着毛小友经历了数次的生死考验，现在他们俩的关系是生死之交，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关系，而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 毛小友和大黄狗吃饱喝足后，就倒头大睡。管它以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管它以后会漂泊到天涯还是海角，一切都听天由命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现在当甩手掌柜了！ 毛小友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当他坐起身来查看四周的时候，竟然发现小船正朝着一个小岛漂去。小岛越来越近了，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开始他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事实，后来发现小船的漂流方向正对着小岛，可以肯定靠近小岛是没有问题。 毛小友大是惊喜，大声叫了起来：“大黄！我们有救了！前面是个小岛！”大黄狗这时正懒洋洋的缩在船舱里打盹，听到主人大叫声，站起身来，看到小岛后也兴奋地汪汪大叫。两个人乱叫一气的同时，大黄狗在小船舱里前前后后地乱蹭，胡乱扭着屁股。毛小友不仅扭屁股，甚至还跳了几跳，弄的小船直晃悠。 远望那个小岛，郁郁葱葱，布满绿树和草丛，小岛的上空好像还飘着白色的雾气，毛小友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绿岛。对，就是那首歌中唱的：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 将近中午时分，小船渐渐靠近小岛。幸好小岛的四周都是软软的沙滩，停船与登陆都很容易，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毛小友和大黄狗就登上了心仪的绿岛。把小船拉上了岸，放稳停好，这花了毛小友很大的力气。本来想弃船上岛，但是又想到这条小船得来不易，以后总会有用的上的时候，比如捕鱼，出海啊，还会有很多的用处，所以毛小友要努力把小船保留下来。 一忙完小船的事，毛小友马上兴奋地向小岛的中心走去。毛小友一边走一边对大黄狗说：“大黄，你说这个岛上有人住吗？大黄，你说这个岛上有水喝吗？绿岛上当然有人住，绿岛上最好有条河！”大黄狗不会说话，它一直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毛小友，不时地回应主人两声吼叫。 毛小友发现并踏上了新大陆，心花怒放，好像脚底下安了弹簧，每走一步都在跳跃，四肢百骸舒泰欢畅。大黄狗则不愧是条经验丰富的老狗，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后，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大黄狗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四周的动静，还没有走上几步便停下脚步，不住地做深呼吸之状，摇头晃脑地嗅着，喉咙里低声咕噜着。 毛小友太高兴了，根本没有在意大黄狗的举止，径自向前面的树林走去。突然，大黄狗发出一连串沉重的低声怒吼。毛小友回头看了大黄狗一眼，不明所以，脚步不停地仍然朝前走去。大黄狗急忙跃上几步，咬住毛小友的裤子向后拉扯。毛小友随着大黄狗向后退了几步，想停下脚步，但是大黄狗仍然扯着主人的裤脚不放。